“确实和江大人有关。”简娣悲壮得像个要赶赴刑场的死囚。
江储却突然沉默了。
船舱中安静地只能听见壶中酒咕嘟嘟地声响。
他又拧起了眉头。
他人清瘦,鼻又高又挺,眉峰如同小山一样,皱眉时,无形中就带给了一股压迫力,即便他有意收敛,但那气势正如急风,霎时就能卷平扫荡一切阴秽。
但出乎简娣意料的是,在他如此气势下,江储却没说旁的,只是低叹了一声,眉头随即松开,也跟着说了句,“抱歉。”
简娣吓了一大跳。
“抱歉,今日冒昧相邀,还是我思虑不周了。”
平常逮谁喷谁的江储冷不防地对她低头抱歉,简娣顿时就懵了,“江大人?”
江储的道歉让简娣她有些措手不及,“大……大人你道什么歉?今天能和江大人一块儿游湖,我心中十分高兴,也十分感激大人能带我见识如斯美景,还……”简娣窘迫地说,“还请我喝了酒。”
“你不必顾虑我。”江储打断了她的话,又皱起了眉,“其实,看你脸色我也早该知晓。”
“我已明白了。”
简娣又是一怔。
江储这架势,难道是看出她要说的话了不成?
他好歹官居高位,又是左副都御史,别人一点小心思在他面前都藏不住,能看出她面上流露出的不自在和抗拒似乎也不奇怪。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测,江储又说道,“你既不愿,此番回去后,我自会说清楚,你无需如此苦恼。”
“我长了你不少年岁,这些事在我眼中远不如你所想的那般难以启齿。”
“大……大人看出来了?”
江储破天荒地地笑了笑,“你或许能瞒得住别人,但脸上的神色却瞒不住我。”
简娣几乎从来没看到过江储笑,也是因为他黑脸少笑,才被朝中大大小小的官视作黑脸煞神。今天看江储一笑,平日里冷硬的气质顿消,看上去倒十分平易近人。
被江储这么直接点明,简娣突然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企图掩饰自己的羞愧。
“抱……抱歉……”想来想去,简娣握紧了酒杯,还是选择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江储对今天这次见面看上去花了一些心思,辜负了别人的好意这让简娣心里背负起了不小的压力,他公务繁忙,她这么一折腾,确实耽误了他不少的时间。
好在,面前的男人看上去没有怪她的意思。
“我并非不愿,只是大人高才,譬若明珠洁玉,我不过山野间朝存夕亡的流萤,羞于伴明珠身侧。”简娣小心翼翼地说。
不过她这类文艺的话好像让江储很不舒服,对方又夹紧了眉头,“这类话休要再提。”
简娣尴尬地摸了摸面前的酒杯。
“人世间讲求的无非是缘分二字。”江储面色淡淡地补充道,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你我之间许是缘分未到,你无需心怀愧意,也不用说这些话来哄我。”
简娣坐直了身子,“我是真情实意的。”
她确实是真情实意的。
江储瞥了她一眼。
这一眼让简娣感到有点儿冷飕飕的。倒不是针对她不知好歹拒绝了他,看上去更像是针对她刚刚拍马屁的行为。
“今日一行,”他说道,“便当作是上次赔罪。”
也仅仅只是赔罪。
简娣登时就听出了江储的话外音,随即轻轻吐出一口气,忙举起酒杯敬了江储一杯酒。
看她如临大敌战战兢兢地喝完一杯酒,放下酒杯,江储眼里含了些笑意,嘲讽道,“什么明珠什么流萤,你这些话拿来骗骗旁人倒还行。”
他意思是糊弄他还早得很吗?
面对江储没有恶意的嘲讽,简娣十分羞耻地举起杯子,靠垂落的袖摆挡住了自己的脸。
“你有什么事直说便好,”江储不大高兴地说,“我不喜拐外抹角。”
简娣严肃地答道,“一定,一定。”
说清楚后,她和江储之间的气氛竟然比刚刚还轻松自然了不少,可能是因为不用相亲了,那点尴尬也消散得一干二净。
简娣这才体会到了当初卢仲夏为什么会说江储是个好人。
她现在又不是官,和她没什么干系,江储自然没闲心去管她言行,对她的态度也温和许多。脱去那一层御史的马甲,江储本人确实很好相处,不同于张孟野和谢朗自有一番人上人的气质,那种气质不是这两人刻意流露的,而是自然形成的矜贵。江储和他们不同,他身上流露出了一股教导主任般诡异的威仪与亲和。
虽然江储好相处,但简娣也没敢造次,老老实实毕恭毕敬地坐在船舱里,不敢有什么出格的言行。
由船夫带着绕着湖游了一圈,吃了几个芋头喝了两杯酒后,江储在岸边将简娣放了下来。
简娣立正站好了,本想行个礼告辞,结果却对上了江大人看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