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真正想要结交的好友。”
卫檀生眸光微闪。
她低垂着头,手指暗暗摩挲着杯面,似乎很是紧张,在腹中努力搜寻着合适的字句。
他唇角扯出一抹笑。
口是心非。
但不知为何,见她这么一番模样,他心情却是好了不少。
他微笑道,“我倒是不知,我竟能得娘子如此厚爱。”
惜翠恳切地说,“小师父天资纯至,邃于禅学,能与小师父结交,是遗玉之幸也。”
她认真地吹着彩虹屁的行为似乎有些用处。
卫檀生袍袖一振,笑了笑,方才冷漠的气势一泄。
看来喜欢听人拍马屁倒是人之常情,惜翠暗暗地记下。
歇息了片刻,结了茶钱,惜翠与他继续向前。
没有目的,只是一路走一路看,偶尔碰上感兴趣的,则停下脚步,相谈两句,多看两眼。
行至中途,正好赶上有一富户娶亲。
铺了十里红妆,敲锣打鼓,歌声震天。车马行进中,道旁行人纷纷往两侧避让。
惜翠还没见过古代的迎亲队伍,这是头一回见。
看他们拿着妆盒、衣匣、灯烛,跟着花担子往新娘家中去,她也感到了些新奇,不由自主地被这喜气洋洋的气氛感染,脸上也带了些笑意。
惜翠转头看向了卫檀生。
他甚至都没看这车马一眼,神色淡然,一副意懒的模样,并无往前去凑热闹的心思。
等队伍走过,两旁的行人这才又回到了街上。
“小师父对这似乎并无兴趣?”
“为何要有兴趣?”卫檀生言语有礼地反问。
惜翠想了一下,说道,“这有人嫁娶,看看热闹本为人之常情。”
被她如此一说,卫檀生却好像提起了兴趣,面露些笑意,微扬的唇角,竟无端透露出些锋锐的绮丽,“你可曾听闻过志公禅师?”
“志公禅师身具五眼六通,通晓今生前世之因果。一日,有户人家正办喜事,他应邀前去,到了那儿,却脱口念了几句话。”
“什么话?”
卫檀生一边往前走,一边朗声念道,“古古怪,怪怪古,孙儿娶祖母,猪羊炕上坐,六亲锅内煮,女食母之肉,子敲父皮鼓,众人皆道喜,我谓众生苦。”
伴随着他清润的嗓音,惜翠腕上佛珠相撞,发出一连串清响。
“其子娶的妻,实乃其婆婆转世而成。而这户人家前世本为屠夫,当初屠戮的猪羊如今投胎转生为亲朋好友,而前世的亲朋好友,则投生为锅中的猪羊,受沸水烹煮之苦。”卫檀生脚步一顿,接着道,“席间吃肉的女童,所食的正是前世其母之肉。这敲鼓的,所敲的鼓面,也是其父投胎为驴所剥下的皮。”
“如此想来,”他牵了牵唇角,眼中沉下轻慢的讽意,“这看人嫁娶,究竟还有何意思?”
见惜翠久久没有说话,卫檀生面上似是掠过一抹歉疚之色,“可是吓着你了?”
惜翠摇头,饶是她,听到这诡异的佛偈,脊背也不由得攀上一阵寒凉。
见她面色不好,卫檀生唇角又是一弯,心情倒是愈发地好了。
谈婚论嫁
惜翠与他一直逛到了傍晚。
帝京日落后,才是重头戏的开场。
大梁夜市繁荣, 日落西山后, 商铺前点上了一盏盏黄莹莹的灯。河中拥挤地停泊着无数大船小船, 星星点点的船火倒映入水, 与街市上的灯辉连成一片。
嬉笑怒骂, 鼓乐歌声汇聚为一条极富人情百态的声色河流。
月光穿云破雾,下照人间。
京城中里的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
有三两头戴花冠,腰肢纤袅的女伎, 正沿街卖唱赶趁,不远处的一棵槐树下,一伙儿人正聚在一起关扑。
察觉到卫檀生在往那儿看, 惜翠跟着止住步子,“小师父在看什么?”
卫檀生笑道,“只是在那货郎的担子中瞧见了我曾经遍寻不得的一本旧书。”
惜翠:“你想要这书?”
她快步走上前。
大梁百姓与宋朝百姓也有些相似之处,譬如, 都热爱关扑这种娱乐活动。
树上挂了个三尺圆盘, 圆盘上绘有各种各样的飞鸟走兽, 有些像后世夜市里的扎气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