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只考一场策问。皇帝主持,当场考,当场出结果。江行见到那片高高的宫墙时,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敬畏起来。
那可是皇帝。
封建王朝的最高统治者。
江行胡思乱想,及至殿试入场,他照例被搜身时,他堪堪回神。
今上执政手段温和,百姓生活好了不少。
如今年号承元,提起这位帝王时,一般称为承元帝。
此刻,他被带入殿试考场,承元帝端坐上方,旁边还坐了一位青年,看不清脸。
天子的十二旒冕下隐隐散出威严。
江行悄悄瞥了一眼。
褪去帝王之气,那是一位中年人,江行分辨不出他的喜怒。只是看到那张脸时,江行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但这怎么可能呢?
江行甩了甩脑袋,心想这可是皇帝,自己上哪熟悉人家的脸?
他坐在下首,同一众士子一般,行礼后恭谨地等皇帝的策问。
时辰到了,承元帝给身边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太监会意,将早就准备好的策问题目分发开来。
江行拿到题目,总觉得有一道目光似有若无地打在自己身上。
扫了一眼,题目大意是,“如何平衡军政两权”。
这题目很大,是老生常谈的一个话题,不太好写。
江行思索了一阵,终于提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行精神紧绷。
承元帝似乎在同身边太监说些什么,听不太清。
江行不敢抬头,只写着手中的试卷。
约莫半个时辰后,周围考生陆陆续续交上卷子,回到座位上等待御批。江行写下最后一个字,也交了上去。
殿试不需专人誊抄,都是直接交到皇帝手中。从前策问要求的字数较多,一般都是拿回去之后再批;但贡举新制后,策问要求只写短短几百余字,现场便能看完。
加上为公平公正考虑,帝王便现场看了,现场得出名次。
写得短了,时间给的也少。再者,写短了才更考验人的功底。江行回到位置上,内心忐忑。
卷子收齐,忽有一人从旁边偏殿走出,坐到承元帝边上。承元帝不以为忤,反而道: “来了?这么重要的日子,竟然敢迟到。一会儿再罚你。”
来人规规矩矩行了礼,马上暴露本性,嘻嘻哈哈道: “皇兄,有事耽搁了嘛。”
承元帝宠溺一笑: “不像话。”
江行内心巨震。
不是,这声音怎么有点像他家阿鸣?
他又偷偷摸摸撩起眼往上面瞥。
目之所及是一位眼上蒙了白布的青年。那青年坐在承元帝右手边。而左手边,照样也坐了一位青年。
江行怎么可能认不出来?那右手边的,不是他家阿鸣是谁?
时鸣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悄悄将布条掀起一条缝,冲他抛了个媚眼。
江行: “……”
他连忙缩回目光,内心惊涛骇浪。
靠,什么“有事耽搁”,明明是被他作弄狠了,起不来!
罪魁祸首江行一阵脸热。
但、但是,阿鸣怎么会坐在皇帝身边?还皇兄?
天啊,原来柳大儒口中的,阿鸣在京中的兄长,竟是当今天子吗?
难怪他看皇帝这么熟悉——能不熟悉吗,兄弟俩长得像不是很正常?
江行汗流浃背了:从前他觉得自己比阿鸣的那位什么兄长好多了,现在想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是,为什么阿鸣会是承元帝的弟弟?
如果阿鸣是承元帝的弟弟,左手边那位青年,想必也是哪位王爷皇子了。
江行一瞬间觉得天塌了,打算一会儿捉住阿鸣,仔仔细细问个明白。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面,承元帝粗略看完了卷子,心中已经有了考量。他很快敲定了名次,很快就让太监前去唱第。
得头名时话身世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在大殿中, 江行却心不在焉。
不是,所以,阿鸣的真实身份, 其实是皇族吗?
江行欲哭无泪。
本来想考个功名好与阿鸣相配, 现在一看,估计不管他再怎么努力, 也配不上了。
他总不能把梁朝给推翻了?
“江行, 第一甲第一名。”
啥?
江行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稀里糊涂地起身行礼, 脑子还是飘的。
第一甲第一名。
我靠,是状元!
江行晕晕乎乎行完了礼。
待名次念完, 新科的进士们三三两两散去,途中听人议论。
“哎,你瞧见了吗?陛下对这位幼弟,还真是宠爱有加啊。”
“可不是嘛。这么大的场合, 太子殿下早早到场了,晋王居然还敢迟到。”
“迟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