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终于有了反应,他垂眸敛目,低声道:“他身体一向不错,今天估计是被我气得吧!刚才我跟他说,等回京市后就提交辞职报告”
黎星禾难以置信的注视着他,惊诧地问:“为什么?”
沈泽仰起头,目光凝视着一望无垠的天际,淡声回答:“我的女朋友,给我发了条微信说分手”
黎星禾讶然沉默,这种时刻多说无益,只能安静的充当倾听者。
“我们是高中同学,一路走到现在不容易,其实我已经准备向她求婚了”
他的声音空洞,自嘲地笑笑:“其实她说的对,干我们这行,一年有半年的时间都在出差,没有信号、联系不到人是常态,有什么资格和她结婚呢?”
黎星禾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词来安慰他,他是吃过这种苦的人,没有谁比他更有话语权,旁人的轻描淡写,无法弥补真实生活里的柴米油盐。
不过,在听到沈泽说出差联系不到人时,她忽然想起了被自己抛在脑后的“未婚夫”。
或许,这是个不错的理由?
黎星禾默默打定主意,等回到京市后,她就通过黎彦华将傅景辰约出来,先发制人指责他因为工作没有出席订婚宴,随后顺势提出退婚,赶紧把这桩烦心事解决。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西北基地工作了一个多月。在这期间,她没有联系过黎彦华,也无暇顾及他还气不气,每天睁开眼就是工作,甚至连订婚的事都很少想起。
沈泽与她倾诉完,心情好了许多。不过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和沈诣文之间一直处于有些微妙的尴尬氛围中,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姚梦都看出了不对劲。
黎星禾一直想要缓解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找不到合适的契机。
转眼,到了沪市航天院发射气象卫星的日子。
黎星禾虽然参与过火箭的研发,但没有亲眼见证过火箭升空的瞬间,她思来想去决定拉着沈泽一起去现场,顺便试试看,能否他让回心转意。
沈泽在工作中表现优异,业务能力扎实,如果就此辞职,难免令人惋惜。
沈泽比她工作的时间久,之前参与过其他型号火箭的发射,于是熟门熟路地带着她去申请观看证件。
他们到的时候,一个瞧着四十多岁的男人正躬着身子,在桌面放置的文件上签名。他穿着写有“中国航天”四个字的蓝色工作服,头上带着醒目的红色安全帽,胸前挂着专业的单反相机。
沈泽与他相识多年,语气熟稔地勾起唇角打趣:“勇哥,又来签生死状了?”
被称为“勇哥”的男人抬头一看,立马拿起桌面上的文件轻轻摇了摇,旋即发出爽朗地笑声,“这不是组织规定吗?要我说啊!有你们这群优秀的航天设计师在,哪里用得着它们?”
沈泽扬起嘴角,指了指黎星禾给他介绍:“勇哥,这位是黎星禾,我们院里新来的副主任设计师,第一次来咱们发射基地。”
黎星禾莞尔,主动朝着他伸出手:“勇哥,很高兴认识你!”
勇哥不好意思的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浅浅握住她的指尖:“黎老师你好,我叫谢勇,他们都叫我勇哥。”
打过招呼后,勇哥将手中的文件交给办公室的同事,并向他们道别:“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先走了,结束碰面再聊!”
等他离开后,两人顺利拿到证件,前往指定地点观看火箭发射。
在路上,黎星禾好奇地问:“刚才那位勇哥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签生死状?”
听到她的话,沈泽笑着解释:“你之前不在国内工作,又没有实地见过火箭发射,不了解也正常。勇哥是咱们基地的火箭摄影师,你应该清楚,火箭发射的安全距离是25公里,而他,离火箭只有几百米”
他的话点到为止,可是黎星禾听后却沉默了。
哪怕在两三公里外观看火箭发射,依旧会感受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何况是近在咫尺的地方呢?虽然我们国家是火箭发射成功率最高的国家,可火箭摄影师仍属于高危职业。
为了用镜头拍摄火箭升空的震撼瞬间,为了记录我们航天强国的梦想与征程,勇哥选择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而他,其实是无数航天人的真实缩影与写照。
怀着紧张激动的心情,黎星禾与沈泽顺利抵达火箭发射观看点。
伴随倒计时读秒与点火的口令,整片大地开始猛烈颤抖,连空气都仿佛被撕裂成了两半,红色火焰瞬间喷涌而出,带着所有航天人的梦想直冲九霄。
火箭发射成功,现场响起一片掌声。
黎星禾的眼眶也渐渐湿润起来,她转头看向沈泽,轻唤一声:“沈泽。”
沈泽侧眸回望,从她湿润的眼眶中,感受到了她对于航天事业的热爱。
黎星禾漆黑的瞳孔中,似乎还留存着火箭发射时的倒影,“你不想跟我们一起见证探月火箭发射成功的瞬间吗?”
她稍作停顿,又问:“你不想亲手将自己研发的探测车送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