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简泉行云流水般地行了一礼,垂在鬓后的巾带晃了一晃。
他声音不大,却很清晰,眼神不卑不亢,温和有礼,“简姑娘既已到了,不知简大人对于在下的请求考虑得如何?”
“在下……”他眼睫一低,“是真心实意想要求娶简大人掌上明珠。”
惊怖
等等!
简娣惊恐地瞪大了眼。
一定是她耳朵出了点问题!刚刚卢仲夏他说是来……提亲?
就像被人对着脑门敲了一棒子,简娣彻彻底底地懵在了当场。
而那一头,卢仲夏却好似未察觉到她的惊悚,仍温润有礼地缓缓说道,“在下……爱慕简姑娘许久,今日冒昧前来,实则因为简姑娘夙承家学,贞静幽闲,可遇而不可求,恐来晚一步,掌珠为他人所得,这才贸然赶来,失礼之处,还望简大人见谅。”
这……
这一晚上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脑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简娣愣愣地听着卢仲夏这一波瞎话,脸倒是不自觉地先涨红了。
夙承家学,贞静幽闲……这话他也能说得出口。
简娣她怎么说也是暗藏着些少女小心思的,如今见卢仲夏跑来提亲这阵仗,她自己心里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翻涌,脸一阵接一阵地烧得慌。
再看卢仲夏他眼神沉静,神色真挚,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的模样,她也不知道是该佩服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好,还是先打断他正在说的话,将眼前这一切先搞清楚。
眼前这个光景,就算是刚刚再懵圈,这个时候她也反应过来了。
这事和简露绝对脱不了干系。
她和卢仲夏已经有许久未曾联系,而她被关在祠堂里的事也只有简家人才知道,他是绝不可能知道的,就在她被关起来的第二天,他就上门来提亲,恐怕是简露昨天找到了他,说了些什么。只是因为卢仲夏突然来提亲,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她身上,一时半会儿,简娣还找不到机会逮着简露问个明白。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展开让她有点措手不及,她也没那个心思再去追问已经发生的事。
卢仲夏现在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是真的打算娶她,简娣明白他不会拿这事开玩笑,既然此刻说了,就必定会做到。
在她来之前,他和简泉吴氏似乎已有过一番交谈,简泉听了这话,没显露出任何吃惊之色,只是神色凝重,一手抚须,沉吟了半晌,“你言辞倒也算诚恳,只不过,阿娣她既来了,这事还得问过她自己。”
卢仲夏点了点头,面颊微红,“这是自然。”
从简娣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嘴角轻轻一弯,勾勒出月牙儿一般的弧度,如同挂在柳梢的弦月,满洒着莹润的清辉。
她很久没看到过他这般笑容了,真正的发自内心,并非出于礼节。
卢仲夏他好像真的很高兴……
简泉话刚说完,吴氏却突然插了进来,她正襟危坐,竖领袄子上的玛瑙扣扣得紧紧的,整个人也如同一张绷紧了的弦。
指尖抚上了椅把,吴氏脸色说不上多差,只是问出口的话却显得有几分冰冷,“你既声称爱慕阿娣已久,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在今日仓促前来,也无冰人说合求亲?”
昨日她才同简娣提及她与詹荣的亲事,今日便见卢仲夏上门前来,其中缘由绝不可能是巧合。
想到这儿,吴氏的脸色又难看了半分。
这些日子,她为简娣的婚事她已付出太多心力。她这女儿即便并非她亲生,也有着自小抚养长大的情谊。荣儿有时候荒唐归荒唐了些,但也不是那些没脑子的纨绔。他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将简娣嫁给他,有亲戚情谊在,总归比嫁给旁人放心。简家不是什么大家,再加上如今简娣名声在外,二嫁还想物色个好人家极难,詹家无疑是最可靠的选择。
她都已和詹家谈拢,却没想到横空又跳出来这个卢仲夏。
其实卢仲夏倒不算仓促前来,简娣一眼就看到了角落摆着的几口红木箱,他又拉了谢朗过来,显然是做了一番准备的。
卢仲夏脸上红晕转淡,神色和刚才相比也显得镇静了不少,吴氏这么说,他也未显慌乱,“此事确实是晚辈孟浪了。”
“实乃翰林馆试将临,晚辈这些日子一直在家中温书,今日才听闻大人欲为简姑娘说亲,听闻此事,一时慌乱,匆匆向先生告了假回府打点,本也想托冰人前来说亲,只是,一来,这仓促之下,恐不能觅得好媒人,唐突了简姑娘。二来,托媒人上门自己心中总归有些不放心,不如自己亲自前来,更显恳切。晚辈没带上冰人,并非不重视阿娣,更是因为太过珍重,才想自己亲身前往。”
“虽无冰人,但晚辈还请了一位翰林同僚一并前来。”
卢仲夏转过头,略一颌首,谢朗便笑吟吟地缓步上前,仪态风流地行了一礼,“晚辈谢朗见过简大人。”
吴氏没听过谢朗的名字,不代表简泉没听过。
她对卢仲夏本就心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