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早有准备,但听到他亲口答应,简娣愣了一愣,心中猛地一跳,惊喜地问,“这么说,你答应了?”
卢仲夏嗓音中含着些笑意,“在下上一次便已经答应,怎会轻易反悔?”
简娣长舒了一口气。
卢仲夏是二甲第一,有他帮忙,再好不过。
不过,仅仅只靠一个人是不够的。
“卢小哥,你能否帮我问问你的同僚愿不愿意。”
“你放心,书铺我已经合作了好几次,他们书坊的少东家我也同他有几分交情,一定不会坑你们的,你们……”
“简姑娘。”卢仲夏轻轻打断了她的话。
简娣:“……诶?”
“我相信你。”他无奈地弯了弯眉眼,“此事自然不用再提。”
卢仲夏相信她简娣固然很感动,但该提的她还是要提的,简娣郑重其事地说,“倘若事成,钱财大家自会公平分配,这些只能劳烦你讲清楚,假如卢小哥你的同僚愿意的话,不妨找个时日,到辛氏书铺再详谈。”
她在前几天的时候和辛文浩提起过此事,辛文浩对此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并且和她约好了,她要是真的能找到人的话,他肯定会做。
想到没有编制的庶吉士们那点可怜巴巴的俸禄,简娣特意补充,“卖得好的话,钱财还是很多的。”
至少能缓解他们眼下的窘境。
谢朗不必说,卢仲夏和俞珉他们是因为家人本就是京官,但其他家境清贫的庶吉士过得却不是很得意,应酬来往多而囊中羞涩。
卢仲夏仔细地听着,一一地都答应了。
就在她不放心,打算再嘱咐些的时候,偏偏在此刻,一阵北风卷动枯枝打在窗上,惊醒了张孟野。
简娣也只好先把这事搁下,专心对付他。
他睡得时间很短,睡得也很浅。
在短暂的微懵过后,发觉到自己竟然睡了过去,他捏了捏眉角,“抱歉,叫你久等了。”
“嗯?这被子是你拿的?”低眼瞧见肚子上的薄被,张孟野问。
简娣:“我怕首辅睡着了着凉。”屋里就烧着碳,不盖被子睡觉也有可能着凉,她妈以前就一直跟她说,就算不像盖全身,也要盖点肚子。
出乎意料地没有将被子拿到一边去,张孟野仅仅往下拉了拉,好让他坐起来的时候,将膝盖盖上,“多谢你有心了。”
“庶常馆的事我已知晓,我这儿还有些事走不开,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罢。”
现在卢仲夏也好,简娣也好,已经习惯了汇报完学风纪律后,在张孟野家里睡一觉,就连张孟野家中的下人都已经对卢仲夏十分熟悉。
但是在这几个月的时日里,简娣还是没能看到宁皎皎一眼,看得出来,张孟野将她管得很紧,至少在卢仲夏来到府上的这一天。
在将做科举辅导教材的事尽数告诉卢仲夏,再一一地详细地嘱咐了遍后,简娣回到她身体不久就收到了卢仲夏的信。
只不过,信出了点问题,没能直接送到她手上。
花枝气喘吁吁地跑进屋,惊惧地告诉她,卢仲夏的信叫吴氏给截下了。
简娣心头顿时一声卧槽,将纸笔往桌角一推,下意识地就要奔出屋。
但在一只脚踏出门槛后,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她又硬生生地刹住了。
在当初她和姚鉴和离后,吴氏就计划着给她相亲的事,因为顾忌着名声一直没付诸于行动,而自入冬以来,简娣能感觉到吴氏已经准备想看了,对于再嫁这事提起的也比前段时间更加频繁。
吴氏虽然希望她能再嫁一个好人家,但她骨子里还是个封建家长,并不意味着她能高兴地接受她和别的男人私下里书信往来频繁。
眼下她得再镇定一些。
在屋里转了两圈,简娣想。
她急冲冲地就去屋里找吴氏辩解,到头来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她不得冤死。
她和卢仲夏的信中谈的都是科举辅导教材一类的正事,没有什么值得挂心的,可能是因为这段时日书信往来的太过频繁,引起了吴氏的注意,吴氏在截了她的信后,一定会把她叫去谈话,她只要在屋里等着就行。
于是,简娣又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老老实实地等着吴氏吩咐人来叫她。
她果然没等多久,屋外就来了人说夫人喊她去屋里。
简娣拍了拍脸,晃了晃脑袋,叫冷风一吹,思绪清醒了不少,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一脸镇定地踏入了吴氏的屋。
吴氏正坐在一张圈椅上,喝着茶,旁边的小凳上坐了个丫鬟在做绣活,画面看上去宁静而祥和,没有任何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简娣走上前,喊了一声娘,行了一个礼,顺便暗暗瞥了眼吴氏手搭上的那张桌子。
桌角果然摆着一封信,看字迹确实是卢仲夏的。
“你来了?坐罢。”
“屋外头冷吗?”吴氏眉眼平和地问。
“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