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卢仲夏却未像她那么震惊,镇静地答道,“简姑娘莫要紧张,尽管去便是,倘若首辅问什么,我便告诉你如何作答。”
有卢仲夏做包票,简娣放了心。
在其他同僚或讶然或同情的目光中,跟着张孟野踏出了门槛。
张首辅垂袖站在简娣身前,微微弯起唇角,扯出一抹平易近人的微笑。
不过,手握权力的人不论怎么笑,简娣总觉得有点儿深不可测,也没傻乎乎地觉得张首辅人好没架子,赏识卢仲夏。
张首辅刚刚说的对,人给你脸了你不能蹬鼻子就上脸不要脸。
因而,简娣的神情愈发恭敬。
“阁老叫学生来所为何事?”
“你觉得我为何叫你前来?”张孟野莞尔。
简娣问卢仲夏:“你觉得呢?”
卢仲夏摇摇头。
简娣斗胆揣测了一下,“恕学生愚昧,阁老是不是为今日进士们的事来找学生?”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卢仲夏捂脸。
不过她语焉不详得这么说,确实慎重。
张孟野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很温和。
“如此说倒也行。”
“我叫你前来,是因为进士当中属你最为惇信明义。”
别,简娣心想,一顶帽子戴上来我可甩不掉了,摆明着硬往头上架,看这节奏,绝对要让她做什么事。
虽然她不乐意,但对方官阶比她大不知多少辈,又是首辅,许多人求之不得,若要真让她做事,她拒绝又拒绝不了,未尝不是卢仲夏的一次契机。
简娣在心中戳戳卢仲夏:“小哥,你的机遇可能来了。
甩锅
对于张大人的一顶高帽,卢仲夏表现得却十分谨慎,没有立即答话。
“如今皇上盛怒,日后,翰林院中的课业必有一番调整,进士中也定有一次调动,今日叫你前来,是想请你帮我留意翰林院中的动静,若有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之辈,或是课业上有何不妥之处,不妨前来告知于我,我好及时向皇上请示调整。”
“按理说,我也该教习你们课业,但阁中事务繁多,我诸事缠身,一时窘迫,只能委托于你。”张孟野苦笑着询问简娣的意见,“不知你可愿意?”
简娣明白了。
果然如谢朗所说,张孟野对卢仲夏多有青睐,听说张首辅点过卢小哥的文章,否则今日也不会特地来找他。
张首辅可能要让她做后世那种班主任的眼线,专门负责打小报告,也是全班恨得牙痒痒,努力想揪出来,却偏偏揪不出来的人。这活说好干也好,说不好干也不好干,因为本质上完全就是个背叛班级的小人,容易结仇。
显然卢仲夏也有此疑虑,他虽然实诚了点,到底不傻,但首辅发话又不好拒绝,因此卢仲夏只能委托简娣,让她帮忙含蓄地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
卢仲夏:“麻烦姑娘告知首辅,学生愚钝,有恐辜负大人所托。”
简娣重复道:“学生愚钝,有恐辜负大人所托。”
“其余进士皆学生同僚,有同榜情谊,”简娣转达着卢仲夏的话,面露难色,“此举可否有些不妥?”
张孟野微笑,“我是委托你帮我多加照看,敦促他们,于他们是好事,并非叫你暗中非议。”
“我明白了。”简娣点点头。
张孟野只让她不带感彩的做个总结报告,从课业到学习氛围,并不揪着谁谁今日做了什么什么。
见她明白了,张孟野莞尔一笑,“若我未记错,你是刑部卢员外郎的独子,卢员外郎府邸离我家所在不远,既然如此,每隔十日你便来我家中一趟,不必再来内阁寻我。”
简娣应了。
张首辅又嘱咐了两句,便让她回去。
调整了一会儿面部神色,回到座位上,简娣果不其然地收到了来自同僚们好奇的问话。
简娣沉着脸,并不答话,做出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她这神色一摆出来,摆明就不用再问了。
谢朗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今日是气运不好,让江御史逮着了仪容不整,他为人吹毛求疵了点,你下次注意再是,首辅宽宏大量,不会往心里去。”
简娣心想:不,你什么都不懂,我已经被首辅他成功策反。
等简娣和卢仲夏从翰林院中,回到府上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回到家里,一家子人围在一块吃饭的时候,卢行永和吕氏果然问起简娣在官署的一天怎么样。
简娣倒也没瞒着,应该说卢仲夏压根就没想瞒着自家爹娘,把进士们作死的事和张首辅的事统统招了一干二净。
对于进士的人卢大人表示自己也有耳闻。
“宋仁德他们人等不知要如何处理。”
“先拟案报到大理寺那边去,估计回头就交付陕西清吏司处理。”卢大人十分老道。
进士们的事毕竟和卢家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