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够了过来。
这些骨头似乎只用水焯过一遍,没任何味道,甚至有些馊了,还带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
卫檀生没擦上面的灰,一点一点地舔着骨头,吞吃入肚。
一边吃,一边干呕。
他的丑态显然娱乐了这三人,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笑了出来。
“你看这小子狼吞虎咽的模样!”
其中一人蹲在他面前,看着他笑,“你知不知道你这吃的这是什么?”
“还真是卫宗林那混账的种,吃起人肉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抬起腿往他脸上踹了一脚,他啧啧称奇,“啃得像狗一样干净。”
“你吃的是你老子派来的人。”他捡起被他一脚踹翻在地的骨头,“这可能是胳膊吧,都让你吃干净了。”
他们本想看到他因为吃下人肉而惊慌失措,不可置信,乃至痛哭流涕。
但是他没有。
他这一双眼睛定定的,像两团鬼火。
看得这几个人心里突然有些发毛。
“啧,没意思,大哥也真是,不知道发哪门子的疯,偏偏拦着不让人教训。这一心窝子的气都没出撒。”
那人照着他心窝子又踹了他一脚。
见他们转身欲走,他喊住了他们,“等等。”
他问,那山匪有妹子吗?
这问题他们本来是不会回答但他的,但他们心情似乎不错。
“老六?老六哪来的妹子?你听谁说的?”
他们将门重新落了锁。
卫檀生看向了刚刚被人踢到一边的,他还没吃完的骨头。
他将地上的骨头捡了起来,擦了擦灰,继续咬了下去。
一点一点,细嚼慢咽,骨头渣子都细细地嚼碎了吞落了下去。
卫檀生记得卫宗林有个一直侍奉左右的下属,姓林,年纪约莫三十岁,生得方正。
手掌很宽大。
抱过不止他一回。
前天,他死在了这儿,就死在那棵槐树下,头被砍下来,身子则被大卸八块分食了下去。
但现在,他身体的某一部分就在这儿,
在他胃里,在他腹中。
山雨欲来
鲁深在瓢儿山上的地位毋庸置疑,有他发话,就算别人再如何不满,也只能发发牢骚,不敢对卫檀生做出什么。
没过多久,山上的人就全都忙着应付官府去了,更没空搭理他。
惜翠本以为卫檀生会跟她生气,但他没有。
她再见到他的时候,卫檀生神色如常,对待她的态度也依旧和以前一样,不冷不热,没什么差别。
惜翠隐隐之间总觉得这小男孩变了一些,但究竟是哪里变了,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为赔礼道歉,她特地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她做好了被他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卫檀生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他想要一个枕头,一个瓷枕。
他晚上睡在地上,没有枕头垫着确实很不舒服。
惜翠一口答应了下来,没隔几天,就托上山来的村民带来了一个瓷枕。
卷草纹的白瓷枕,干干净净,大小正合适,卫檀生很喜欢。
惜翠见他喜欢,放下心来,她实在是没时间关注他的心理活动变化。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官府已经准备要向瓢儿山上动手了。
随着山下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多,鲁深嘴角的笑也愈发地少,命人加紧了山上的防备,不再随便放人上下山。
瓢儿山虽是易守难攻的地势,鲁深却并非狂妄自大的人,在对待这些事方面,他一直很谨慎,否则,寨子也不会占山这么久而不被官府剿灭。
鲁深看得愈紧,山上的气氛就愈凝滞而焦虑,充斥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躁动不安。
惜翠没有时间多陪卫檀生,寨里的人都在练兵,她也要被赶着鸭子上架。鲁飞在瓢儿山上算是一员猛将,喊打喊杀,从未怯战。
但惜翠不是,在她二十多年的岁月中,上学的时候好好学习,工作的时候努力工作,很少和人红过脸,更别提打架。
她小时候倒和别人打过架,可惜她太弱鸡,打不过对方。
今时不同往日,这次她必须要学会怎么在官府的围剿中保住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