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天,很容易忍耐。
多添一件衣服并不是很难的事,可谢长明讨厌不必要的麻烦。
片刻后,有几个人坐到了谢长明身前的那段路上。
枯坐一天是很痛苦的事,又不能打坐修炼,所以学生们大多成群,开些玩笑话找乐子。据说从前有带马吊上来打的,被院长发现后差点被赶出书院,最后罚做了三个月的苦力。
那几人一坐下,立刻搓手呵气跺脚,抱团取暖。
一人叹息道:“唉,今年的苦身大会,到底是没逃过。”
“谁不想逃?又有几个人逃得掉?那些先生不也不愿意来?也逃不脱。除了那个病秧子许先生,我还没听说谁能逃得过这一遭的!”
“哦,贤兄竟不知,今年有个学生也不必来吗?”
“怎么可能?必不可能!”
那人压低嗓音:“啧,你不知道吗,神鸟已于昨日降临书院,还去了一趟绝顶峰,我听在那里做事的师姐说,院长说这共苦是我们体会凡人的苦,神鸟不必受。”
“哼!神鸟!”
“岂有此理!”
“院长竟也有两副面孔!”
几人很是愤愤不平了一番,大约是认命了,又兴致勃勃地谈起了小长明鸟的八卦。
谢长明只听着,并不说话。
有人低声道:“你们大约不知道,三年前书院里没长一棵长仙树。是那位神鸟连夜要人换上的。”
“怎么?愚弟学识浅薄,只知道长仙树价格颇高,并不清楚长仙树还对神鸟的修行有何益处。”
那人叹了口气,以极隐秘的口气道:“你自然是不知道。那位神鸟要将那么多条路旁的树都换成长仙树只是因为夏日太晒罢了。”
当年那也算是件大事,长仙树的采买栽种也不可能避人耳目,只是因为盛流玉还在书院时,旁人忌惮他的名头,不敢乱传。
而现在经过三年,神鸟一掷千金的事迹,早已广为流传。
另一人倒吸一口凉气:“世上岂有如此富裕之鸟?”
小长明鸟的富有,他们想象不到。
有人沉痛道:“确实是有的。”
大约是被惨痛的现实打击到了,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有人低声道:“那神鸟,身份尊贵,修为超群,又如此富有,若是与他交好……”
“你快打消这念头吧!三年前也不是没人试过……”
“如何?”
“那时神鸟不过十五岁,自是芝兰玉树,我们拍马不及。但他倒不是冷美人,是个冰美人,无人能够接近,你说再多话,他连应都不应一句,反倒徒惹他的讨厌,得不偿失。”
“这……”
那些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通盛流玉如何不好相处,话语中充满了对抱富鸟大腿的向往,以及现实的残酷。却没有什么诋毁之言,谢长明依旧听着。
风雪停了小半个时辰,又下了起来。
忽然,周围的嘈杂全都消失,那几个人不再说话。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一阵很轻的,踩在松软的雪上的脚步声。
谢长明抬起眼,看到盛流玉正朝自己走来,脸颊上覆着薄薄的雪雾,模糊了轮廓,看他如雾里看花,却依旧极美。
小长明鸟一路走来,旁人纷纷躲闪让路,最后,他停在谢长明身边。
然后,抬起脚,停了下来,谢长明能看到靴子上的金线被雪水浸湿了。
小长明鸟歪着脑袋,朝谢长明伸出手,似乎很疑惑地问:“我要坐在哪儿?”
一旁的那几人瞬间噤声,像秋后的蚂蚱,畏畏缩缩,哆哆嗦嗦,不敢再多言。
有人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那,那是师兄说的……吗?”
另一人结结巴巴道:“我从前见过,似乎很像,在书上看过似乎确实是金色眼瞳,似乎……总之,或许我们看错了……”
那只尊贵无比,高傲矜持的神鸟怎么会来冷雨山受苦,朝另一个人伸出手,要陪他坐在悬崖峭壁之上?
可盛流玉来了。
谢长明握住他的手,站起来,用很轻的声音道:“这里不好坐,要换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鸟:你们在教我做事?
第一白富美神鸟在线双标对待同学
自苦
身后嘀咕声越发小了,雪地上有两串远去的脚印。
谢长明微微偏头,看到小长明鸟的长发披散,鬓角堆雪,鼻尖一点微红。
此时的冷雨山上四处都是人,大路小路都很拥挤。
谢长明看了周围一圈,往右边走去,问道:“不是说好了要休息,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