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着丈夫洗了手脸才道:“老远就听见你们父女的笑声了,说什么呢这么乐?”
胡老爷看了青翎一眼:“这丫头跟我说今儿村东胡老头家来交租子闹的笑话呢,说是他家大小子胡大来的,上午头上来交了一遍儿,不想下午又挑着担子来了,小翎儿瞧见就问,你上午不交完了吗,怎么又来了,胡大挠着头说,吃了顿晌午饭就忘了,你说可不可笑,真真这么个糊涂虫,亏得他爹还让他来交租子,多交几回,家里的锅都揭不开了。”
翟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却道:“胡老头可不傻,知道咱家是厚道人家,便他家大小子糊涂,咱家也断不会多收他的租子。”
胡老爷:“厚道点儿好,一分厚道一分福,乡里乡亲的住了好几辈子,若耍奸得了便宜,也丢了祖宗的脸。”
见青青今儿也出了屋,胡老爷越发高兴,把那几个哨子拿了出来放到桌上,冲小女儿招招手:“青青你瞧爹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
青青虽孤僻,到底也是个八岁的孩子,哪有不喜欢玩意的,尤其这泥哨子造型漂亮,色彩鲜艳,立马就吸引了青青的目光,拿起这个孔雀的摆弄摆弄,又拿起那个百灵鸟的瞧了瞧,忽的看了那边儿拽着青翧明德洗手的青翎一眼,抿着嘴问了一句:“二姐可挑了?”
胡老爷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没在意,开口道:“你二姐说让你先挑,她要哪个都一样。”
青青咬了咬嘴唇,半晌儿忽道:“这个孔雀式样的,想来是爹爹特意给二姐买的对不对?”
胡老爷愣了愣,一时倒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翟氏接过去道:“你爹在城里收拾咱家的铺子,忙乱乱的,哪有闲心逛集市,也就是路过的时候,瞧见这哨子新鲜,买了几个回来罢了,还能仔细挑拣不成,家里就你最小,你喜欢哪个就挑哪个,你两个姐姐还能跟你争抢吗。”
不想青青闷着头不吭声,半天才道:“不是给我的,我要来也没意思,爹,娘,我头疼,晚上饭不想吃了,先回屋去了。”撂下话转身走了。
给她几句话说的,屋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僵,青翧忍不住道:“就青青事儿多,二姐把好的都留给她了还要闹别扭。”
青羿:“自打上回从城里回来,这丫头就越发不对劲儿了,平常一句话不说,可这说出话来,真能噎死人,青翎让着她也不成了,倒要怎么着才成。”
翟氏:“行了,都少说两句,吃饭吧。”
一顿饭吃的尤其压抑,就连爱说笑话儿的胡老爷都沉默不语,吃了饭,翟氏打发着孩子们回了自己屋,本想留下青翎开解她几句,不想青翎却道:“我们是嫡亲的姐妹,青青又比我小,我还能在意自己的亲妹子说什么不成,青青是心情不好,有口无心,青翎省的事儿,娘别担心,回头我去哄哄她就好了,您跟爹说话儿吧,我回屋去了,今儿的账本子没瞧完呢。”说着裂开嘴绽开个笑,转身走了。
瞧着青翎的身影儿出了院子,翟氏不禁道:“先头我还说二丫头淘气,不好管束,今儿才知道这孩子真是懂事儿的叫人心里头发酸。”
胡老爷道:“青青这么下去可不成,虽说她年纪小,又有个胎记,可也不能好歹不分啊,小翎儿就是想让着她,这才把那个孔雀哨子给我,叫青青先挑,哪想一片好心到青青这儿反倒成了毛病。”
翟氏:“青青之前虽性子闷,却也不会如此别扭,如今这么着,估摸是瞧出你偏着二丫头了,心里头难过,才使性子,这孩子生来有块胎记,是咱们亏了她,往后你主意些吧,别叫她瞧出你偏二丫头也就是了。”
胡老爷:“这话可没道理,若论偏,可不都偏着她吗,她最小,又有这么个毛病,自打落生,全家谁不疼她,之前也没见她这么跟二丫头过不去啊,这可是怎么闹的。”
翟氏道,我这儿想着,还是上回青翎拽着她去的县城,碰上的周宝儿的事儿过不去呢,她不可能怨周宝儿,就只能怨青翎了。
胡老爷:“这可不讲理了,小翎儿拽她去,不也是为了让她出去走走吗,小翎儿也不是神仙,哪知道会有周宝儿的事呢。”
翟氏:“这丫头心窄,有些事儿一时半会儿的想不明白,回头我慢慢跟她说,早晚能明白过来。”
胡老爷叹了口气:“怪不得老话都说儿女都是前世欠的债,咱们当父母的额这辈子是来还债的。”
翟氏道:“行了,别想了,龙生九子还子子不同呢,更何况咱们家,五个孩子五个秉性也不新鲜,好在几个大的都懂事,知道让着小的,旁的我这当娘的不敢说,有一样却敢保证,咱们胡家再怎么着,也出不了兄弟阅墙姐妹反目的事儿,至于青青这孩子,只是一时糊涂了,等以后明白过来,就知道自己的错处了,得了,别说孩子们了,累了一天,早些安置吧。
明儿戏台的锣鼓点一响,今年这个大秋就算过去了,青羿是咱胡家的长子,趁着他还在家,回头你们爷几个去上上坟,叫他给祖宗多磕几个头,保佑着他读书有成,光宗耀祖。”
胡老爷点点头:“回头我就叫胡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