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扇仪猝然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萧淮。良久,他才觉喉咙干涩,又惊又喜,却又有些莫名的失落:“……你说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萧淮颔首,如画的眉目间笑意浅淡,“好了,这么急着赶回来,就不浪费时间了。事关重大,你暂且保密。”
沈扇仪肃然点头,脸上却是忍不住的惊喜笑意。
一阵寒风吹来,他不由打了个冷颤,揽着萧淮走回大堂。见楼湛正在拉着两个弟弟低声解释着什么,沈扇仪眸子一转,心生一计,拉着萧淮凑近。
“……所以。不必惊讶什么。”楼湛粗略地介绍了一下萧淮及其同萧淮在路途上遇到的事情,顺道轻描淡写地说了婚约。
楼息和楼挽已经听得目瞪口呆,见沈扇仪搂着萧淮过来,皆咽了口唾沫,方才看到楼湛扑上去,那种突然生出的“养了十几年的姐姐被人抢了”的郁闷感也不翼而飞。
毕竟这人……也是陪同楼湛经历许多风险,一直陪着楼湛的人。
楼湛若是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一定会直接将两个一起提去祠堂罚跪。
“阿息阿挽。”沈扇仪同楼息相处了半年,这几日又同楼挽日日混在一起,彼此都相熟,张口就是亲昵甜腻的称呼,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笑得更似繁华开遍了,“你们来说说,我和这个病秧子,哪个看起来更符合你们心目中姐夫的形象?”
大堂里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楼息沉默良久,石破天惊地开口:“我一直想把阿姐嫁出去,但是又有些舍不得。我家阿姐的条件也不差,所以这些天一直想,阿姐应该能娶一个男人进门,我觉得要娶的话……”
“闭嘴。”楼湛额上青筋跳了跳,冷声打断楼息的豪言壮语,随手将一块茶点塞进楼息嘴里,简洁明了地下令:
“回去用饭。”
☆、
用饭时气氛有些诡异。
众人的目光穿梭在楼湛,萧淮和沈扇仪之间,游移不定,诡异之至,暧昧之至。
楼湛面无表情低头用饭。
萧淮面不改色,危险依旧,神色自若地给楼湛夹菜,间带低声交谈。
沈扇仪笑眯眯地给桌边众人抛媚眼,扒了两口饭,实在忍不住好奇,看了看楼湛,小心蹭到楼息身边,悄声问:“息弟,你刚才想说什么?”
楼息顿了顿,偷偷觑了楼湛一眼,小小声:“我刚才想说,我觉得你和萧世子看起来都不错,可以都娶了。”
沈扇仪:“……”
难怪楼湛会直接让楼息闭嘴,这孩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用完饭,沈扇仪正要跳出来发表一下意见,楼湛便先开了口,也没赶萧淮回靖王府,只让岚姑派人去收拾一下西厢房,让萧淮去好好修整修整。
随即便独自去书房了。
沈扇仪满心纠结,揪着楼息和楼挽到一旁嘀咕了两句,再一回头,萧淮不见了。沈扇仪大惊失色:“岚姑,临渊刚刚往哪个方向去了?”
岚姑向来冷硬的脸色不知为何,带了抹柔和的笑意:“西厢房。”
没有去书房?
沈扇仪疑色一闪,狐疑一阵,还是走去了西厢房。他才一离开,屋檐上坐着的青枝就嘿嘿笑了起来:“沈狐狸也有被我们骗到的一天。”
随即扭头看向身旁笑而不语的萧淮,问道:“主子,去书房?”
萧淮颔首。
青枝便带起萧淮,往楼府的书房而去。
楼府虽然有些破败难堪,书房却依旧坚实牢固。从前楼承嗜书如命,书房里汗充牛栋,卷轶浩渺,才是楼家真正的财富。
冬夜里格外凄清寒冷,空中飘着细碎的雪花,夜幕早已降临,在一片昏暗里,只有书房前的一扇窗前亮着一点灯光。萧淮走过去,轻轻叩了叩窗棂,微笑:“不知可否与姑娘秉烛夜谈?”
屋内安静了片刻,窗户才从里面打开。楼湛面无表情地看过来,盯了萧淮半晌,才微微颔首:“进来。”
青枝便带着萧淮跳入屋中。楼湛顺手将窗户放下,重新坐下,目光牢牢锁在书案上刚才翻开的书卷上,借着一豆油灯肃然看着,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明显在神游太虚。
蓦地,萧淮靠过来,从背后轻轻拥住了楼湛,下颔在她的头顶蹭了蹭,叹息般地道:“阿湛为何如此冷淡呢,难道不想我吗。我可一直一直都在想着阿湛。”
楼湛无言一瞬,感受到背后的温暖,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想。”顿了顿,她问,“你跟谁学的?”
这么黏黏糊糊、肉麻不已。
萧淮唔了声,“这几个月待在山上无聊,也没什么地方可去,青枝去搜罗了一些民间流传甚广的话本子,我看了几出,觉得受益匪浅。”
楼湛:“……你写的那些书信,也是从里头学来的?”
萧淮从容颔首:“虽然那些艳词丽句太过经不起推敲琢磨,不过确实有点用处。而且,我给阿湛写的信是真心实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