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她恢复往日模样。
娇柔温婉,不再凌厉,不再咄咄逼人,变回了张皇后的女儿,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张皇后怔松了片刻。
没多久,她眼睛含泪,摸着琼芳公主那被打肿的脸颊,轻声道:“傻孩子,母后为何想做太后,不都是全为了你么?你与驸马不和,又一直没有怀上……母后是怕你以后会受委屈,所以才极力扶持你四弟……”
这可是她唯一的孩子。
她不敢想象,若自己日后没有权势,女儿会受到怎样的苦楚。
唯有晋王上位,自己掌控了后宫,给女儿撑腰,女儿的夫家才会有所忌惮,不敢亏待了女儿。
可现在……
女儿不仅伤了与张家的情分,还惹怒了谢翊,这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张皇后眉头紧蹙,从未舒展过。
琼芳公主呆滞在原地。
任由眼泪直流,哭得不能自已。
“母后,对不住……对不住……”
张皇后知道自己这会必须为女儿撑着。
她上前两步,完全将女儿遮挡住,用帕子擦去脸上的泪珠,恢复了往日得体的模样。
事已至此,张皇后别无选择了。
她先说了永明帝如何联合宗亲和世家栽赃陷害景淳太子,又是如何的杀兄弑父。
这如同将一块石头丢入平静的水面上,顿时激起了惊涛骇浪。
好些人知道景淳太子是清白的,却没想到永明帝竟能丧心病狂做到这个份上!
“皇太孙周岁时,是本宫与太子妃一道帮他换上新衣。”张皇后深呼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本宫清楚记得,皇太孙腰后有一块类似老虎掌印的胎记,先帝龙颜大悦,说皇太孙来日必定如猛虎威猛,定能让大雍更加繁荣昌盛。”
“此事本是记载在册,但陛下登位后,已将这些册子焚毁。”
“不过,当日周岁礼上除了皇室宗亲,还有好些个勋贵重臣。”
张皇后的声音一顿。
扫了一眼在场的官员。
“这不,还有两三个在这里吗?”
永昌伯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是英国公,以及年迈的工部尚书。
张皇后这么一提,这三人都记起来了。
工部的活儿大多是吃力不讨好,又难以向户部要到银子,没多大权势,就是一块鸡肋。
工部尚书是世家出身,当年没有与东宫有密切来往,永明帝想着工部到底是需要有人看管,从未向他发过难,他便安安稳稳的从主事晋升到了尚书之位。
在众人注视下,他点了点头:“不错,老臣隐约记得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走了出来,尽管年过五旬,仍是目光灼灼,道:“老臣当年看过一眼,若世子身上有这一道胎记,不妨由老臣……英国公以及永昌伯一起查验。”
燕王有些紧张。
他生怕谢翊那蛊术不仅改变了容貌,连同身体皮肤上的一些特征都一并改变了。
然而,谢翊下了马,吩咐道:“寻个房间。”
燕王却没有放松神经。
因为他留意到谢翊下马时的动作不算利落。
工部尚书三人齐齐去给谢翊检查胎记。
众人在外等候着,心思各异,只是用眼神交流。
不过因为张皇后此举,常衡让人即刻送张家姐弟去太医院医治。
永昌伯夫人这才止住了眼泪,心里不住地祈祷。
不多时,那客栈的大门敞开。
工部尚书三人走出,面色凝重。
丞相迫不及待上前,“如何?”
长街那么多人,此时此刻安静无比,若是有银针落下,恐怕都能听见声音。
谢翊站于客栈的台阶之上,负手而立,眼神淡漠。
不必着五爪金龙黄袍,自有帝王气势。
三人转身跪下,齐齐说道:“叩见皇太孙殿下!”
东宫的冤屈迟早要洗清,他们先跪拜未来的大雍之主,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只是他们,除了张皇后之外,所有的官员将士全都下跪臣服。
常衡和邱十三等人难掩激动,面带笑意。
他们做到了!
终于迎来了光明!
特别是常衡,现下他就是大功臣了,就算做不了统领,做个副的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