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救我——”
角度刚刚好,楚凌沉被她砸中往后踉跄,刚好躲过刺客的一刀。
颜鸢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她不可能抱着楚凌沉翻滚躲闪,那样会暴露了自己的身手,只能尽量把不是那么要害的地方暴露给刺客。
她原本做好了准备,肩膀上硬挨上一刀的,没有想到刺客竟然迟疑了瞬间,紧接着他手起刀落,刀锋擦过颜鸢的肩膀。
颜鸢:?
颜鸢:他刚才……是放水了么?
一瞬间,诸多疑惑在她心中炸响:
为何楚凌沉要与她单独入军帐;
为何的守卫明明近在咫尺,却全部都好像聋了一般,她喊破了嗓子,他们没有一点动静;
为何这些黑衣人只是追着她跑,明明有本事潜入皇帝营帐,动起手来却跟菜瓜一样,砍人都砍不准……
颜鸢还趴在楚凌沉身上,保持着和他拥抱的姿势。楚凌沉的呼吸落在她的头顶,一下一下,沉稳绵长。
颜鸢愣了愣。
抬起头望向楚凌沉。
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浓密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一片暗影,如同黑夜的蝴蝶轻阖翅膀。
他似乎一点都没有害怕。
可是为什么呢?
怀疑的种子在颜鸢的胸口发芽,颜鸢却没有时间细究。因为楚凌沉正盯着她的脸,眼里流过了一丝疑虑的光影。
还好,她还有尘娘的特质药水。
颜鸢抬起袖子在眼角轻轻一擦,一股酸涩的感觉就直冲脑门,随即眼圈就红了,眼泪就夺眶而出。
“陛下快跑,臣妾替你挡着——”
颜鸢眼泪横流,要紧关头还牢记着自己的痴情人设,哭着一把把楚凌沉推了开去。
楚凌沉一怔。
颜鸢已经朝着那些时刻泪奔而去:“你们、你们要杀就杀我,放过陛下,否则你们一定会被抄家灭族的!”
她哭得声势浩大,穿得又多,跑得又磕磕绊绊,就像是一颗滚圆的绒球在帐篷乱窜。
刺客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也投鼠忌器,带头的刺客甚至悄悄地把刀倒转了方向,刀背朝外。
哦?
颜鸢注意到了这细小的动作,目光掠过那个放水刺客的脸。
他有一双温和的眼睛,隐忍的目光中充满了为难,看起来有几分说不出的眼熟。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颜鸢在原地止住了脚步,回头望向楚凌沉,对上了他冷漠的审视的眼睛。
他在观察她。
一时间电光火石,颜鸢恍恍惚惚记起了一直以来的疑惑:楚凌沉他在船上就对她生出了疑心,在她昏迷时甚至一度想要掐她脖子杀她灭口。
他后来真的是放弃了吗?
他强行塞了一堆眼线进望舒宫,却只是听了阮竹汇报了一次她的每日行程,他真的就不再生疑?
还是说……
阮竹他们不过是他的障眼法,目的不过是想要麻痹她,令她掉以轻心?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楚凌沉已经走出了暗影。他站在颜鸢的背后,朝着刺客勾了勾手指,顿时刺客们的动作又凶狠了起来。
那个温和眼神的刺客被挤到了一边,另一个动作凌厉的刺客取而代之,举起手中的长刀就朝着颜鸢的手臂砍下——!
颜鸢没有动。
她屏住呼吸,闭上了眼睛,就像是一尊孤立无援的木头人,站在原地等待着刀刃的降临。
哭了,她装的
烛火熄灭。
军帐内万籁俱寂。
混乱中,似有刀锋相抵的“叮”声响起,紧接着粗重混乱的呼吸响彻了军帐,一声狼狈的声音在怒斥:“够了!”
什么够了?
黑暗中,颜鸢站在原地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随后烛火重新被点燃,帐篷又亮了起来。
颜鸢看见站在那个温和眼睛的黑衣人就站在自己的身边。
他在最后的关头为她挡去了一刀,那刀本来应该废了她手臂的,眼下却只是浅浅划破了她的衣裳。
黑衣人当着颜鸢的面扯下了自己的面罩。
颜鸢看见他的脸微微一怔,认了出来,竟然是乾政殿门口那位侍卫。
侍卫向着她身后的楚凌沉行礼:“陛下恕罪,属下……”
楚凌沉目光森森,没有开口。
黑衣人的心便一分一分沉入了地底。
他今夜奉命行刺,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会在颜鸢身上留下一道伤口。伤口不足以致死,但可以让圣上看到她最真实的反应。
可她真的经得起一刀吗?
他还记得她站在梧桐树下的模样。
她穿着鹅黄色的衣裙,苍白的嘴唇,风一吹就会明显蜷缩起来,就像临冬的鸟雀一样,虚弱得仿佛连阳光都能把她晒化了。
他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