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登时僵在床上,不敢乱动。
这才记起来, 好像她刚刚混混沌沌发烧的时候, 是池声一直守在她身边照顾她来着?
但江雪萤根本没想到的是池声就这样趴在她床边睡着了!
头发还是乱蓬蓬的,从接她下楼到现在, 好像就被她折腾得一直没来得及整理。
米色薄毛衣堆在肩颈, 露出白皙明亮的脖颈线条, 乌发柔软得不可思议。
像极了一只有着柔软皮毛的小狗。
碎发下,是挺直的鼻梁,唇瓣薄而软, 眼角长而微翘。
鼻梁到人中, 唇瓣、下颌的弧线极为优美锋利, 整张脸有些冰雪玉质般得泠然。
此时眉尖微蹙,淡淡的疲倦肉眼可见。
……他是一直守着她到现在吗?
江雪萤眼睫一动,大脑和身体好像在这一刻被切割成了两半,回过神来的时候,指尖就已经停留在了池声的脸上。
江雪萤:“……”
感受到这细腻无暇的好肌肤,指尖不自觉一顿。
刚刚完全是大脑一热就摸上去了,现在却颇有些骑虎难下的局促。
偏在这时,床畔的人眼睫微微一动,若有所觉般地睁开了眼,
在被发现之前,江雪萤几乎是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反应能力,刷地收回手,故作镇定地回眸望去。
指尖却并不经意间轻轻蹭过池声的唇瓣。
柔软得惊人。
好在池声根本没留意到她的“非礼”,
掰了掰酸痛的后颈,池声掀起眼皮,浅色的双眼有些迷茫,一晃眼的功夫,才重新找到焦距,定定地落在她脸上。
“醒了?”嗓音清冷如窗外细雨。
指腹仿佛还停留着刚刚柔软的触感,江雪萤袖口的指尖动了动,很突然地,想起一句唐诗,纵览全篇或许不太合适,但拎出来这一句便尤为适宜妥当。
“冰败满池声”。
诗文的原意是极美好的,灿烂的春日,冰封的池水解冻,碎冰当啷作响。
就像池声此时的双眸,平淡,清脆,又温柔。
因为做贼心虚,她全程都低着眼,含糊着根本没怎么接池声的话茬。
池声看起来也不在意,直起腰,瞥了样眼窗外的天色,“时间不早了,雨也差不多快停了。”
“现在你可以回去了。”是赶客的姿态。
江雪萤一怔,一时间说不上来心头是什么感受,如果说刚刚看到池声的睡姿时,心脏像一个缓缓吹起气来的气球的话,
现在就像是被针轻轻扎破了,正以飞快的速度迅速地泄着气。
“只是收留吗?”浑然不觉间,她脱口而出。
话一说出口的瞬间,就连她和池声都怔住。
……她刚刚都说了什么?
回过神来,江雪萤唇瓣用力地抿了抿,匆匆挽尊,“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很谢谢你今天帮我——”
室内很安静,没有开灯,
只窗外一线昏黄落在地板与床榻间。
池声没有开口,清冷如水的目光平静地自她脸上一寸一寸掠过。
江雪萤微微抿唇,避开视线,心跳忍不住加快。
面色苍白如纸,又因为病中刚刚睡醒泛着潮红,一双眼由于难堪,眼波流转间犹如微漾的清酒。
可怜又可爱到不可思议。
就连自己也很难觉察到,这是个无意识的,柔弱与可怜巴巴的姿态,
或者说,举手投足间,无意间的任何举动,对压抑至极的人而言都是一种难言诱惑。
就连被“诱惑”的对象也很难意识到,这对他来说,莫大的,引人如飞蛾扑火一般着魔的吸引力。
池声眼睫一动,眼前几乎是快不可及地想起,她微微扬起脸,面色潮红,水润泽唇瓣,从嘴角滑落,顺着脖颈蜿蜒而下时,一直没入他那件橙色的t恤。
从江雪萤的角度,却只看到池声一言不发中,冷不丁地突然阖上眼,顿了半秒,复又睁开,
“啊。”动了动喉口,像在吞咽。
浅色双瞳清明如霜雪,眼睫轻轻落下,淡漠道:“那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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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萤是在回去的路上接到的温女士的电话,
池声看起来自觉已对她仁至义尽,并没有开车送她,不过就算他开车要送,她也不定会同意。
坐在网约车上,一想到刚刚在池声家里的一幕幕,江雪萤还是忍不住脚趾扣地的冲动。
她对池声,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看着窗外倒掠过的街景,江雪萤动了动眼睫,未及细想,就在这时忽然接到了温女士的来电。
她微微一怔,屏幕上闪烁跳动着的“妈”字,简直像个魔鬼催命符。
果然,电话刚一拨通,温女士便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你跟小曹怎么回事啊?!”
江雪萤的头皮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