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瑜一激灵,瞌睡瞬间醒了大半,他从阮知秋的背上滑下来,揉了揉眼睛,同手同脚地走进家里。
“外婆。”他乖巧地喊了苏清秀一声。
苏清秀正在打毛衣,电视机里放着戏曲,她正跟着轻哼,见时瑜和阮知秋回来了,她放下手里的针线,慢悠悠地迎了上去。
“知秋啊,这么晚了你去哪了?”
“外婆,你不是让我去接时瑜的吗?”阮知秋朝苏清秀眨了一下眼睛,苏清秀了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你看我这记性。”
时瑜狐疑地打量了几下阮知秋,突然反应过来,忍不住弯了弯唇。
阮知秋环着手臂,靠在门框上,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你不是困了吗,洗洗睡吧。”
“我现在不困了。”时瑜笑眯眯的,凑到阮知秋的耳边,小声道:“你还在生气吗?”
“我和你什么气?”阮知秋撇撇嘴,耳根却悄悄红了。
“那我能吃你的做的烤糖饼吗?”
“现在?”
时瑜点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小小的光芒。
“我真的是,”阮知秋摸了把头发,“上天派我来伺候你的。”
时瑜跟着阮知秋进了厨房,但是家里没面粉了,阮知秋问时瑜是不是现在就要吃。
时瑜小声地“啊”了一声,但还是说没关系,明天吃也可以。
阮知秋的心不知为何突然咯噔一下,似乎是知道时瑜有些失望,他也跟着难受起来。阮知秋双手撑在灶台上想了一会,抬头看向时瑜,轻声道,“附近有个便利店,这个点还没关门,要和我一起去吗?”
“反正你也不困。”
时瑜点头说好,披上羽绒服,蹿出家门,“外婆,我们一会就回来。”
阮知秋慢悠悠地跟在时瑜身后,路灯下,两人的身影跃动,时常时短,偶尔还会交叠在一起。
他双手揣在口袋里,目光一直追着时瑜,忽而叫住了他。
“时瑜,快要下雪了。”
“下雪后,有一段时间船不能开。”
“淮临旁边有一个小岛,坐船大概只要半个小时,你想去看看吗?”
时瑜答应了,“你为什么突然想着要带我去小岛。”
“因为那里很好看。”阮知秋顿了顿,“不知道你下次来淮临时什么时候,总不能让你后悔吧。”
“阮知秋,你人真好。”
阮知秋挑了一下眉,“现在知道我的好了?”
时瑜被他一句话堵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气呼呼地锤了他几下,闷头往前面走。
到了便利店,阮知秋拿了面粉和白糖,还顺便拿了几包巧克力和糖。
“蛋糕吃吗?”他朝时瑜扬了扬手里的包装袋,时瑜忙不迭地点头,“我还想吃奥利奥。”
阮知秋认命地拿起一盒奥利奥扔进购物篮里,拉着时瑜去结账。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爱吃甜食了?”时瑜从购物袋里刨出一支棒棒糖含进嘴里,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不是爱吃吗?”阮知秋淡淡道。
时瑜的睫毛在夜风里扑闪几下,在眼底留下两道浅浅的阴影。
埋葬悲伤
终于到了周末,画室的老师给时瑜放了两天假,时瑜一觉睡到自然醒,阮知秋掐着时间叩响了时瑜的房间门,温声问道:“起床了吗?”
时瑜睡眼朦胧,声音黏黏糊糊,“算是起了吧。”
“起了就穿衣服,今天我们去海边。”
话传到时瑜的耳朵里,他愣了几秒,一骨碌翻身起床,趿着拖鞋,跌跌撞撞地拧开了门。
“是你说的那个小岛吗?”
“对,今天有一班轮渡。”
时瑜匆匆忙忙地吃完早饭,兴高采烈地往门外走,却被阮知秋一把拽了回来。
“围巾手套。”阮知秋说着顺手把他的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高。
“你搁这养儿子呢?”
“你要是叫声爹,我也不拦着。”
时瑜捏着拳头朝阮知秋的手臂上锤了一拳。
“你晕船吗?”在轮渡上,阮知秋语气淡淡地问道。
“我哪知道。”
阮知秋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一包话梅塞到时瑜手里。
那包话梅上还带着阮知秋的体温,零星的白糖堆积在包装袋的底部,是所有话梅里最甜的那一种。时瑜并不头晕,但是还是忍不住撕开包装挑出一块塞到嘴里。
酸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时瑜吸吮着甜味,目光悠悠飘向了海面。海风拍打在时瑜的脸上,吹得他眯起了眼睛。
“我还是第一次来海边。”时瑜突然道。
阮知秋挑了一下眉,没有接话,过了很久,他才轻声道:“大海可以包容很多事情。”
“你听,今天的风声很好听。”阮知秋侧着身子,托着下颚,目光黏在水天相接的地方。
“你很喜欢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