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深秋好天儿。
御花园中,两个宫妆丽人相对而坐,几个宫女臂弯中挎着精巧的竹编小篮,手中持了一把明晃晃的银剪,正全神贯注的拣了开的繁盛的金菊,在花径处只听喀嚓一声细想,那娇嫩的花朵便稳当当落在竹篮里,不多时,篮子里已满了大半,红白橙绿,煞是叫人欢喜。
:“倒可惜了。”姜黄色锦衣的女子淡淡道。
对座女子抿嘴一笑道:“还不是为了给姐姐败火用的,这些天燥的紧呢。”
:“又是一年秋来。”女子似无限寂寥。
对座女子起身走至她跟前,握了她的手诚挚道:“姐姐,太医说要您切莫多思多虑,那样对腹中的孩子无益,对您的身子也不好啊。”
:“我做梦也不曾想到竟还有做母亲的那一日。”女子幽幽道。
柔和明媚的阳光洒在她姣好的脸庞上,只可惜那素颜上笼了一层怎么也抹不去的哀愁,御花园一角,一个小小的明黄身影立在那里怔怔打量着她,眼神迷茫且无助。
琛儿一直无法忘记,那天清晨当萧桓抱着昏迷不醒的姑姑回到皇宫的时候自己是怎样一种狂喜,可没过多久,他便再也开心不起来,因为醒来的姑姑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只是双眼失神的盯着帐子的一角,空洞哀伤的仿佛浓雾般怎么都化不开。
琛儿请了已身入空门的凌王妃来,花朝望着一夜之间苍白了乌发地凌王妃。如同受伤了的小兽般发出令人不忍侧耳听的呜咽声,凌王妃紧紧揽住她,亦是老泪纵横。
:“朝儿,你是母亲在尘世唯一的挂念,看在母亲白发人的份上,别,别这样作践自己。”
凌王妃去后。花朝虽仍是不言不语,却开始一点一点的进膳。让她重新活过来的,是那个意外地孩子,老太医不敢置信的对花朝道:“公主大喜。”
:“你说什么?”
琛儿分明看到那一瞬,姑姑死寂沉沉地眸中迸发出的光彩。
:“清扬怎么没有来?”花朝问道。
傅云珠笑道:“今儿我进宫的时候,清扬那孩子,非得要跟来,我想着他那片刻不得安静的。唯恐扰了姐姐安养,这才没有带来。”
萧桓和傅云珠的头生子清扬,已有三岁大,极是顽皮的。
:“我倒欢喜见他,和小时候的琛儿象极了。”花朝淡笑道。
傅云珠又是骄傲,又有些受宠若惊:“姐姐谬赞了,那皮猴可当不起,这天下间。凡多好地孩子哪有比得过皇上的。”
:“琛儿少年老成,如今做了皇帝,越发不像个孩子了。”花朝怜惜道。
傅云珠知她心疼,遂笑道:“皇上在您跟前,永远都是个孩子呢。”
:“姑姑。”
琛儿从角落中走出来,倒唬了两人一跳。
:“臣妾见过皇上。”傅云珠忙起身道。
琛儿双手扶她。笑道:“姨娘折煞琛儿了,日后万不可如此。”
:“打哪来?”花朝打叠起笑意道。
琛儿笑道:“刚在书房听萧大人讲书。”
:“既知道你姨娘在,怎么不唤了萧大人一同过来?”花朝嗔道。
琛儿笑道:“前头尚有公务。”
:“我们都老夫老妻的了,姐姐还要打趣。”傅云珠不好意思道。
琛儿因知花朝素喜云珠,遂笑道:“姨娘且不要出宫,陪了姑姑用过午膳,朕传了戏班子来,好歹听了解闷。”
:“是。”傅云珠笑着,又对花朝道:“这世间可还有比皇上更孝顺的吗?”
花朝看着琛儿淡笑道:“他自当为天下表率。”
:“公主,皇上。午膳摆好了。”
琛儿和傅云珠一边一个搀起已有近八月身孕的花朝向宫内走去。刚走了两步,只见花朝微微皱起眉头。脚步亦有些沉。
:“姐姐,怎么了?”傅云珠忙道。
花朝双手护住肚子,强笑道:“这孩子踢我呢。”
:“要不要传太医来?”琛儿紧张道。
花朝摇摇头:“不打紧,许是坐的累了,躺躺兴许就好了。”
回到无忧宫,待用过午膳,琛儿自去了龙德殿,傅云珠守在花朝床前,不多时,便见花朝沉沉睡去,正要轻声离去,却听花朝忽叫:“云珠!”
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如潮水一波一波的袭来。
太医断定是早产。
花朝面无人色地躺在床上,冷汗浸湿了身下厚厚的锦被,她双手紧紧握成拳状,指甲几欲陷进了肉里,太医,稳婆,宫女皆是满头大汗,傅云珠见她那副模样,都要哭出来了:“姐姐,我知道好痛好痛,您倒是叫出来啊,叫出来就会好些,您别这样忍着。”
:“公主,您叫出来吧。”月娘亦哭道。
花朝紧紧咬住下唇,喘着粗气道:“乳娘。”
:“公主,公主,奴婢在这里。”月娘上前跪在地上握住她的手,强忍着泪水。
花朝惨白的唇上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