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侯夫人与叶钦告辞而去。回到花锦楼,琛儿已等候多时,见了花朝不由撅起嘴道:“姑姑哪里去了?”
:“都这样大了,还要粘着姑姑吗?”花朝爱昵的点了他的鼻尖。
琛儿仿佛无限烦忧的叹气道:“早知道就不要长大好了,长大了这样也不许,那样也不许。”
:“傻孩子。”花朝笑嗔道,透过纱灯里的烛光凝视着他与煦愈加相似的眉眼,不禁有一瞬的失神落魄:我也多希望你能一直长不大,只在姑姑跟前撒娇卖痴,不必理会世间风霜。
琛儿扯了她的手:“姑姑,您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花朝微微笑道。
琛儿出神的望着她:“姑姑,您好美,月妈妈说姑姑和父王生的有几分想象,琛儿瞧见姑姑的时候总是在想,父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琛儿照镜子的时候就会知道父王长什么样子,琛儿象极了你父王,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花朝抚着他的额头幽幽道。
煦,你听到吗?
你的儿子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有朝一日,当他得知你尚在人世,却只能相思相望不相亲,又该是如何的悲伤,你可知我有多想再见你一面,哪怕你只是淡淡的叫我一声七姑娘。
花朝打发人去请傅云珠来用晚膳,她只推拖身上不好。
:“公主。王爷今儿公务繁忙,请您不必等他。”凌风从外头回来特意禀报。
年后,凌彻愈发忙起来,每每月薄星稀才回到府中,阖眼不过几个时辰便又起身上早朝。花朝不顾他的哄劝,执拗等他回来,常常一梦醒来。身侧依旧不见他地身影,孤灯下只余了她一人无眠。每到此时,想要一个孩子的念头愈发清晰刻骨。
一弯弦月浮起满院清亮。
:“公主。”萤儿悄声走到她身后,为她披上云丝斗篷。
花朝只是望着窗外浅月:“云珠怎样?”
:“总算睡下了,只是,她不哭又不闹,脸色却很是不好,奴婢只担心她会做出傻事来。因命了凝翠守在那儿。”萤儿低声道。
花朝没有做声。
:“您和王爷真打算把她嫁到侯府?”萤儿试探道。
花朝恍惚没有听到她的话,摆手要她噤声,凝神听了半日,唇角虽仍在紧绷,可眼底分明已有了遮掩不住的欢喜,接过她手中的八角宫灯转身向门外走去,萤儿不解,急急跟了上去。却见回廊上几盏微弱的烛光隐隐朝花锦楼走来,过了片刻才瞧清竟是凌彻回来了。
:“呀,是王爷。”萤儿笑道。
凌彻远远瞧见花朝披着姜黄云丝斗篷挑灯立在滴水檐下,心内蓦然一暖,大踏步走来,面上一如既往带着抹淡定笑意。口中只道:“不是要你先睡了吗?”
:“我想等着你。”花朝斜睨着他,半是幽怨半是撒娇道。
萤儿抿嘴一笑,带众人悄无声息的退下。
两人携手进了内室,楠木小桌上却摆了一只精巧地银炉,花朝上前划亮了火折子,不多时一股清淡香气盈满鼻息,凌彻笑道:“这是什么?”
:“前些日子你说半夜回来常想吃点什么,你瞧,菊蟹粥可好?”花朝将银炉盖xian起来,奶白色的蟹粥上偶有几点娇黄菊花瓣。濡软嫩滑。叫人一看就不免动了食欲。
凌彻喝了一口,赞道:“这时节。菊花倒极难得地。”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若真心想办到,这世上可有做不成的事儿吗?”花朝笑道。
凌彻揽过她,用银匙喂了她一口,笑道:“越发能干起来。”
:“外人瞧着摄政王精明干练,谁知道进了府里却是个万事不理的,母亲身子又不好,这上上下下都要我打理,便是个傻子也给磨出来几分能耐了。”花朝抚着肩道。
凌彻愧疚道:“府里事杂,我整日在外头忙,辛苦你了。”转而又道:“今日平阳侯夫人带叶钦过来谢恩了?”
:“我正要说呢,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王爷。”花朝淡淡道。
凌彻笑着解释道:“你别多心,回来的时候先到静苑给母亲问安,可母亲正在做晚课,我随口问了母亲的病情,桂妈妈无意中说起的。”
:“我犯得着多心吗?只是,你既知道了,我也不必多说,这桩婚事要慎重。”花朝道。
凌彻放下手中瓷碗,正色道:“怎么?你看不上叶钦?”
:“这倒不是,只是今日观他言谈,似已有了心上人,况且,你没瞧见今儿云珠的模样,我实在说不出要将她许配叶钦地话来。”花朝叹道。
凌彻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冷然道:“那么,你要将荣亲王之女嫁过去吗?”
:“我话尚未完,你又急什么?”花朝嗔道,:“听他的意思,他心中的那个女子出身风尘,侯爷和侯夫人也是知晓的,以死相逼不肯让此女进门,叶钦在襁褓之中父母双亡,他由祖父祖母带大,不忍见他们如此伤神,这才违心应了婚事。”
凌彻站起身来,负手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