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佩陵含笑:“我们也并不需要京营做什么事,只需要京营按兵不动便好了,五城兵马司也是李康良刚走,换了将,京营不动,五城兵马司那点平时缉拿盗贼的兵力,能做什么?承恩侯说得对不对?行军对战,哪有必胜的把握,有五成把握,已值得豪赌一场了。”
弋阳公主笑了声:“这话说得好,两军相逢,勇者胜——还有比这更好的时机吗?我等正如赌徒,全力以赴,孤注一掷,舅舅何必忧心?死生,命也,夜旦之常,天也。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沈平野和儿子沈安林对视一眼,一股豪气陡然升起:“臣等奉太子、公主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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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函宫内。
黄昏犹如粘稠的蜂蜜一般将橙色的光投射在厅堂内,容璧正为元钧介绍今日的菜色:“花椒芽炒牛肉,香椿芽炒鸡蛋,马兰头拌豆腐,春笋咸肉汤,紫藤饼,嫩韭饼子。”
元钧含笑:“今晚吃的都是春,卿卿好心思。”
容璧看他双眸看着她专注又温柔,心尖又微微一颤,低了头为元钧布菜,这些日子朝夕相处,他们如民间夫妻一般,一日三餐,一饭一蔬,都相对而食,太子仿佛是这世上最温存的良人,待她极尽小心,让她几乎沉溺在这小小宫室里的朝朝暮暮中,竟有了一生一世都将如此的错觉。
元钧接过汤勺,亲自为她盛汤:“孤看卿卿今日似乎有些不适,早点睡才好,何必还要亲自做菜,让他们做便好了。”
容璧轻声道:“日日都是我做,怕他们多想,宫里事多。”
元钧知道她是看到那日搜宫,心中有了顾虑,宁愿日日坚持亲自下厨,也不愿被人看出什么来。他心中歉疚,低声道:“不必担忧,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了。”
兵谏
用过晚膳,元钧和容璧仍然和之前一般漫步在夕阳下。
橙红的霞光中,太子神清气朗,雍雍穆穆,容良娣则娉婷窈窕,纤丽若不胜绮罗,一双谪仙似的人物或倚着九曲桥边喂鱼,或折花簪花,抚琴调笑,只是神仙佳偶。
青犼卫负责守卫的禁卫们这些日子得这位容良娣赏了许多吃食,此时看着也不由艳羡,低声议论着:“贵人这真是神仙日子,好生快活。”
“皇后被废,太子恐怕很快也要起复了吧。”
“难说……不过我看太子在这温柔乡有美人相伴,乐不思蜀呢。”
于寰正从外边巡查完每一个夜班岗位,转入内听到他们议论,轻声叱道:“不可议论主子。”
禁卫却只不如何怕这位于统领:“统领这次得升了大统领,怎还不请我们吃酒?”
于寰前日才得了晋升,这些日子朝臣不少都陆续给他送了礼示好,说亲的人更是络绎不绝,此刻面对这些一直以来的兄弟们,难免也带了些笑容:“值班结束后回营房那边,我让内膳房那边治了一席,烤了羊肉和乳猪,值夜后回去兄弟们乐乐。”
一时众人不免都精神一振。
于寰拍了拍他们肩膀,诫勉了几句让他们不可轻忽,看了看又问道:“今日沈安林还是告病?”
青犼卫的笑了:“是,听说似乎确实是病了,确实不敢入内服侍,怕过了病气给太子。东宫侍卫这些日子没了沈统领约束,越发散漫了,日日只记得吃,太子也从来不苛求他们的,这差当得太轻松了。”
于寰摇了摇头,但看菜圃里果然几个东宫侍卫和内侍们正在给菜浇水,也知道如今他们也只能干这些活,没了心气,也没前途,必然是过一日算一日的敷衍。也不理会,又叮嘱了几句防务,便出了宝函宫,在各宫内兢兢业业巡视了一回,才回到了青犼卫禁卫的营房内。
营房的平日点名用的广厦敞厅里,烛火高照,已摆下了几桌宴席。下了值的青犼卫的禁卫们脱下了禁卫软甲,换上了轻便的便服,聚集在一侧的赌桌旁。人人满脸振奋,眼神专注而炽热盯着一旁头家摇动的骰子盒,赌局正进行得如火如荼,铜板在他们之间来回移动,伴随着每一次下注,都会引起一阵紧张的气氛,然后响起赢家的欢呼声和输家的咒骂声。
于寰走进去道:“仔细些吧,怎么又赌上了?”
那边禁卫们看到于寰进来,嬉皮笑脸道:“这不是等于大统领您过来了,咱们才好开宴吗?闲着也是闲着!”
一时众人都放下了筹码和骰子,簇拥着于寰推着他上了首座,欢声笑语,满口恭贺。
桌上摆满了极其丰盛的食物,有烤得金黄的羊肉串,油光发亮的炙肉,还有新鲜时蔬和各式新巧当季果子点心。
内膳房那边听说是贺大统领升迁,自然是着意奉承,尽力趋奉,挑的全是最好的进上的食材,这些都是他们平日难以享受到的佳肴。
只可惜为着第二日还有兄弟们要上早班,酒只是非常淡的果酒,甜丝丝的,只有些酒意罢了,不免有些美中不足。
众侍卫有为于大统领斟酒的,切炙肉的,火盆中燃烧的木炭发出温暖的光亮,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侍卫们脸上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