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把人抱起来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霍善精神抖擞地说道:“没有,我好得很。”他摸了摸肚皮,“就是有点饿了。”
算上他“上门出诊”耗费的时间,他睡了约莫六个时辰,会感觉饿实在再正常不过。
霍去病让他先去洗漱,自己则吩咐人去给霍善把饭食端来。
父子俩相对而坐,正要一起开吃,刘据几人就找过来了。刘据在旁人面前挺有太子样,在霍善面前倒真像个好表叔,见霍善醒来了高兴地跑过去说道:“阿善你可算醒了,我刚才都没心思上课。”
此前他们花了大半个月把邻近的乡里都走了一遍,刘彻就把老师给他们打包过来了,让他们直接在这边享受田园课堂。霍善每天也跟他们一起上课,上完课便绕着庄子和福寿里“巡逻”,这小子胆儿特别肥,还爱去看二柱他爹养的蜜蜂。
别说刘据跟着霍善涨了不少见识,连刘彻指派过来教导他们的博士都感觉这庄子住起来倍儿舒坦。
在知道庄子这边有个摆满书的院落以后,那几位博士也直接把铺盖卷了过去,和那些个来庄子上干活的读书人一样,轮到他们负责上课就来上课,没轮到他们的话,他们就一头扎进书斋里根本不出来。
倒不是说这里的藏书是长安那边没有的绝版书,而是这里许多书有清晰整齐的纸质版,上头许多内容都经过精心校对,纠正了许多传抄本的谬误(苏轼发送过来的宋版书是北宋朝廷集举国之力校对整理出来的,从内容到装帧无不精良)。
要是觉得这种经人整理过的版本失了本味,认定只有手抄在竹简上的才够原汁原味,旁边也有手抄卷可以对照着看。
只不过在手捧着纸质书读过几回,再拿起竹简就觉得这玩意……既没有纸质书那种书香扑面的快乐,也没有纸质书那种一次性读过瘾的容量。
哪哪都不如!
狗都不读!
算了,这句收回,毕竟他们以前也曾捧着竹简读得如痴如醉……人怎么能自己骂自己!
本来几位博士过来的时候是这样想的——
陛下怎么把太子扔到宫外去,真是太胡闹了,以前把霍家那小子接进宫里住就算了,现在还把太子安排去那小子的庄子上住下,真不知道霍家父子俩到底给陛下灌了什么迷/药?
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这次过来可不仅仅是要给太子上课,而是要劝太子早点回去。
入住庄子几天后,博士们的想法就变成了这样——
太子出来体察民生民情有什么不好?这书真好看。
太子想在这里多住几天有什么不好?这书真好看。
看看住在这里,每天都有应季蔬果供应,饭菜顿顿都做得喷香诱人,笔墨纸砚从不空缺,见你快用完了马上给你补上。
那些以前看过的书如今拿起纸质版重看一遍,只觉一切都明晰了、通透了、畅达了,看得他们灵感勃发,恨不得当场写一套《六经注》将自己的读书所得广发朋友圈。
那劳什子博士当着有什么意思,不当也罢!
倘若住在这里不是给太子讲学的附带福利,他们连辞呈都递上去了。
由于博士们变节得太快,刘据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差点被劝回宫的危机,所以他磨到早上负责讲学博士讲完课就直接跑来找霍善看看他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他不盼着点好的,而是霍善一向起得早,很少有这种睡懒觉的情况,以前这小子在宫里住的时候都是一大早跑来喊他去玩。
刘据早上可担心了。
霍善却疑心他是不是本来就不想上课,只是拿自己当借口。不过他是顶顶贴心的好侄子,绝对不会拆穿他太子叔的。
霍善道:“我没生病,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刘据奇道:“什么噩梦?”
霍善咽下送进嘴里的小馄饨,感觉食物慢慢温暖了自己空空如也的肠肚,才和刘据讲了起来:“很可怕的噩梦。”
他说自己梦见中原内乱,乱得胡人趁虚而入。
霍善掰着手指给刘据数是哪些胡人:主要有匈奴、鲜卑、羯胡、羌胡、氐胡等等,其中很多都是他们的老朋友了,从周王朝时期就已经存在。
可能梦大多来源于现实吧!
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你家里乱成一团,还门户大开毫无防备,老朋友就欣然过来分地盘了。
霍善把祖逖主持北伐前后遭遇的事给刘据讲了。
李时珍他们说,祖逖拿下豫州大片土地以后,朝廷那边很快派了个南方人来接替他。
祖逖想到这人并非北人,恐怕不会真心想收复失地,一直忧虑重重。
次年祖逖就病逝于豫州,死前还惦记着该如何修筑虎牢城城防。
虎牢关北临黄河,想来他曾经一次次地登高远眺,眺望着对岸那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也许他心里已经后悔了,后悔当初跟着皇室与一众世家大族南渡,后悔没有与昔日好友刘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