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军从几个方向切入进去, 将对方原本就没什么队形的队伍撕碎, 双军立时陷入混战, 平时训练的大范围的平推打法在这里根本派不上用场。
一来,地形不允许,不是坡就是坎, 电视电影里那种适合两军对阵的一马平川的战场地形,裴曦打过那么多回仗都没见过。
二来, 武侯联盟大军跟个散沙似的,都是各奴隶主带着自己的战奴们抱团打仗, 像武侯这样的大奴隶主,身的战奴多, 但是这些战奴得由披甲人管着,打仗的时候,战奴是跟着管他们的披甲人的,不是跟着武侯的,能跟在武侯身边的只有负责专程保护他的那点披甲人和战奴。
裴曦拿着望远镜,看到做武侯穿戴的人,自己被老婆拐跑护卫的心情顿时得到了治愈。好歹他身边还有好几十个护卫, 那些人远不如他, 并且打着打着, 人头都叫人砍了。
战场上的大部分情况就是武侯联盟大军的披甲人、战奴抱成团, 玄甲军则是按照训练时那样以小队编队结成阵,或单个小队作战,或多个小队小范围内配合, 他们从下午一直打到天黑。
积尸如山!
玄甲军踩在尸堆上跟那些疲累交加的披甲人和战奴……都不算是打了,单方面收人头。
战场上只能看到极少数还在拼死反抗的披甲人或战奴,武侯联盟大军里的大部分人都死了,少数人趁夜逃走或躲到尸体堆里藏起来。
玄甲军虽然占尽优势,可对方见到放下武器抱头投降都被砍了头以后,也是杀红眼拼着命反抗。
铜制的武器跟铁制的武器确实有差别,但人在拼命的时候,削尖头的竹竿都能戳死人,牙刷都能插在眼窝里要人命,武侯联盟的披甲人、战奴全都是打过无数硬仗的。他们手里的铜戟断了拿着断掉的铜戟继续拼命,自己的武器没了,就近捡在地上的兵器,重伤临死的时候,都能拼紧扑到人身上将手里断掉的铜戟杆戳别人脖子里!
玄甲军的伤亡同样惨重。
裴曦苟在易守难攻的小土丘上,身旁的护卫用人墙替他挡住冷箭角度,整个战斗,只有他最闲,估计也是心跳最厉害、最紧张的一个。
天黑了,视线不好,人都看不清楚,分不清敌友,也看不清地上是平地还是坑,容易伤成不必要的伤亡,玄甲军只得收兵。
极少数武侯联盟的人,靠当伏地魔悄悄爬出战场捡回条命。那些重伤的,则被补刀收走了性命。
玄甲军中负伤的,或被掺扶,或被抬离战场,缺胳膊少腿、眼睛瞎了、脸上皮翻肉绽被毁容的,比比皆是,很多人身上的铁甲都烂了,刀子卷刃都是普遍情况,断掉的亦有不少,长矛断成两截的更多。
盾牌也烂了很多。
很多人,是被盾牌砸死的。
武器没有了,铁铸的盾牌重,砸到头上那就是血窟窿。
裴曦想象中的战争情形,跟实际上相比,如同小孩子过家家。
以闵公府为首的公侯们造反,他经历的几场平叛战争都没打成这样,从参战人数、双方装备以及死战到底的那股劲儿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羽青鸾提着刀刃上满是豁口的长刀满身是血地回到裴曦身边,两口子在战场上再次会合时,看到对方,都相当的意外甚至有点震惊。
裴曦眼里的羽青鸾,脸上溅满了血,头发、衣领、披风都让血渗透了,整个人跟被拧到装满血的澡盆里子涮了涮再提出来。大晚上的,旁边还有侍从举着火把给她照明,那火光映在脸上,衬着后面战场的背景墙,那真是地狱里出来的活阎王,说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羽青鸾则是没想到武力值比她还高的裴曦居然一直蹲在原地没挪过步,身上干净得不要说沾血,连灰都没沾上,人家戴着帏帽。
她是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有人在战场上还能保持这么清爽干净,还能蹲着看戏。
她在打仗,他……在旁边看着。
羽青鸾呆滞原地,半天没找到语言。
裴曦起身,揉揉蹲得有点发麻的腿。
站太久,腿酸,蹲太久,脚麻,野外虫子多,坐地上或石头上还怕被咬屁股。
他去到羽青鸾身边,接过她手里的长刀看看,发现卷刃和被砍出缺口的地方都多。虽然采用了包钢技术打造武器,可以兼顾韧性和锋利度,但工艺不高,打完仗,刀刃需要拿磨刀石好好磨磨。
裴曦把长刀递给旁边的随侍,对羽青鸾说:“我回头给你铸一把长刀。”陨铁早已没有了,铸出来的长短剑也都送亲朋好友了,如今要给羽青鸾铸长刀,只能把他当年用陨铁打的那套炒锅、菜刀之类的融了。
羽青鸾盯着裴曦白白净净的脸深深地看了两眼,轻轻地“嗯”了声,想到他的神异与众不同之处,便觉对他不能以常人之理度之。
她正给裴曦蹲在战场看戏找好理由,便被裴曦撩起捶落下来的头发。她差点被长戟刺中头,躲避的时候被刺中发冠,头发也散了,战斗时也顾不得那许多,想到之前应承裴曦的在战场上会多注意保护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