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一个年迈病弱的老母亲,要置她的孩子孙女于死地,是何等恶毒的心肠,这个母亲,还是你的亲娘。”
“裴曦送给你的东西是想让你当一位开拓盛世的明君,你却要置他于万劫不复,又是何等的无义寡毒。”
“你是九玄的亲舅舅,嫡亲舅舅!她是朕和皇后唯一的孙女。你连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都容不下。”
“青鸾护你当太子,换来的是你要诛灭她全家。你跟她之间有杀母之仇,你想请她回来扶立庶皇子当太子吗?”
太子浑身颤栗,喊:“父皇”。他趴在地上牢牢地抱紧天子的双腿,哭求道,“父皇,儿臣真的错了。”这一次不用涂大蒜,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他哭求道:“我错了,我以后一定百倍、千倍、万倍地对皇姐好,不再跟她吵架,我处处听她的,父皇……”
天子彻底满意了,这才像痛哭流涕的悔过样,涂什么大蒜汁。
天子借着废立太子的事,搅了遍浑水,翻出好几条潜伏在深处的大鱼。
颖公、嘉公这些都是根基浅的,仗着点血缘近又有这么点上位机会出来扑腾。
司马府弓箭司司掌越公,双公十三世侯,嫡出公主血脉,传世三百多年。他们的十五块封地是散开的,天子一直没有注意,直到后来裴曦献上围棋,棋下多了,再看大凤朝这个盘棋,他才注意到越公的封地虽然没有一块挨着一块,但彼此间是连成气的。
一旦越公起势,封地相互支应,被他们围起来的那些小封地直接就没了。
天子琢磨了下越公的封地,一旦开战,打他比他居狼国还要费劲,他离京城还近。
越公府的领头人不是越公,那就是个留在京城的门脸,吸引人目标麻痹人眼球的,到底是十五个公侯里的哪一个,暂时还看不出来。
天子盯着棋盘琢磨,纠结得直挠头发,下意识想叫青鸾过来帮他看看这棋盘,扭头见到她常坐的位置空荡荡的,视线定住好几息时间,才低喃道,“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他把棋子打散,起身,溜达着出宫去青鸾长公主府。
这天下,谁当天子已经无所谓了,他何苦去愁怎么防范越公府。
天子逛完皇后的院子,又去到女儿和女婿住过的主院。
他们走了,仆人都没留一个,他派了身边的宫侍和宫女出来照看宅子,打理得还算不错。
虽然院子空了点,但花花草草还在,家具也都留下了,连秋千都没拆。
他坐进鸟巢秋千里,这对小夫妻确实会享受。
鸟巢秋千上面用刀子在木头框架上刻着两大一小三个手牵手的小人,左边的小人略高大些,头上顶着一个小小的我字,中间则是孩子,右边小人头上刻是你。
他一看就知道肯定是青鸾还怀着孩子的时候,裴曦跟她坐在这里,又在眉飞色舞地对她讲以后要带着她和孩子去做些什么。这是手牵手出去玩吧?
天子摸着上面的刻痕,一遍遍地摩挲。
转眼,太子禁足之期过了。
天子去飞凤宫看太子。
太子没疯没傻,眼神锋利,透着锐气。他说道:“实权长公主,我容不下她,那些人也容不下她,南疆是父皇和皇姐从一开始就选好的地方。如果我选了怀城,你们会怎么做?”
天子说:“如果你选了怀城,青鸾依然会去南疆,但在她走之前会把亲随军虎符交给你,会把她的父母亲托付给你。朕会帮你坐稳这天下,然后让位给你,住到你姐夫府里过含饴弄孙的小日子。”
太子:“……”所以,当初自己的选择是有多蠢,才让自己走到这一步。他气恼交加,啪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天子说:“可你非要把你唾手可得的皇位送人。”
太子说:“是萧广义骗了我。”
天子说:“不,是你选择信任他,而不信你的父母姐姐。萧广义那样的人,你皇姐连收拾他都懒得出手。你皇姐不除他,是因为没了萧广义还有柏公、吕公那样的蠢货被你奉为上宾言听计从。在你眼里,你皇姐弃之不用的,对你皇姐有意见的就是会向着你的,是你的臂膀。你是太子,却非得去捡垃圾。”
太子的脸胀得通红,满脸羞愤。
天子说:“朕给你个选择,是在天凤宫里关到朕驾崩,还是到祖庙里祈福到朕驾崩?朕驾崩之日就是你回京继位之时,朕让你老丈人去接你。”
太子问:“皇姐会回来吗?”
天子说:“你们姐弟,此生不复相见,是你们自己说好的。”
太子的眼泪倏然滚落。
天子转身往外走。
太子说:“我去祖庙,给母后守陵。”
天子驻足,回头看向他,说:“去祈福能回来当天子。去守陵,当不了太子。不过,朕废你太子位之后,会毁了你的脸,断了你的脚筋,你以后当个又丑又残的守陵人,能活下来一条命,你要去守陵吗?”
太子不说话了。
天子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