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内, 天子脚下, 豪富云集的街市上, 暗甲人伙同野人纠集上百之众,公然劫掠侯府马车,镇武侯府还死了好几个战奴, 擒住对方五十人,重伤对方十几人, 当场斩杀对方二十多人,这案子一出, 可以说是轰动京师。
各府的门仆们又再次忙碌起来,消息传得飞快。
太庶府和太卫府管着京城治安, 有哪些披甲人团伙,他们心里是门儿清,甚至哪些披甲人中有没有什么贵戚也都知道。毕竟,再穷的人,总会有几门富亲戚,而京城这地方,五等披甲人就更容易有贵戚了。
案子一发, 两府一起出动, 封锁了各个城门、封锁街道巷子, 搜捕逃掉的那些披甲人和野人, 并且又一次在城中大肆捕捉野人。
山林野匪干的是无本买卖,折的是身家性命,一旦有风吹草动跑都跑得飞快。
太庶府和太卫府的这通行动直接打乱了镇武侯夫人的计划。
通常来说, 第一波失手,第二波会更加谨慎,会再次暗中潜伏观察重新评估她的实力,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很可能会多个团伙联合作案,待掠到人之后,立即出城,逃得远远的,等风头过后,不管是要来勒索金子还是抱着孩子来喊外祖母,除非她是不打算要女儿了,想让女儿包括女儿生的孩子惨死在外面,又或者是活得生不如死,不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人赎回来,至于之后,再各凭本事继续斗。那些暗甲人或野人拿到铜钱金子作鸟兽散,跑到些偏远地方买些地就成地主,金子够多,捏造个身份买个官也不是难事。
镇武侯夫人等的就是他们的第二波,动手的人多了,有了第一次还来第二次,是个人都不能就这么算了,那她把事情怎么闹都说得过去,直接放开手逮人就是,逮住一个两个,通过拷打能把整个团伙供出来。这些暗甲人相互之间矛盾冲突多,勾连也多,趁机坑陷下对手,熬不住拷打出卖下同伙,她再按着他们的招供带着人去抓奴隶,铜钱就到手了。
然而,太庶府和太卫府的一通清扫,她洒了那么久的饵好不容易引过来的那些团伙,全让他们给驱散了。
太庶府和太卫府抓人,能够管理住他们不再朝女郎们下手,就没今天这场事了。
镇武侯夫人稍微琢磨便明白过来。那些暗甲人跟各府的披甲人有各式各样千丝万缕的牵连,其中就包括太庶府和太卫府,为了防止她进一步动作,他们先动手抓一些不痛不痒的人创收交待,防止她动到那些有关联的。
太庶府和太卫府管着京城治安,他们抓人,比她镇武侯府抓人更名正言顺。
镇武侯夫人思量过后,找到裴三郎,问:“儿子,你那针线纺的买卖要是开起来,大概能赚多少铜钱?”她得好好算算账。
裴三郎知道镇武侯夫人考虑的是什么。在这京城里,有太庶府和太卫府还有奴隶贩子,纯粹的小杂鱼早就被卖成奴隶了,还能蹦跶的都是有点道道的。要抓他们就得大费周折,还要得罪很多人。
之前抄了二十多家公府,虽然有汤公顶了锅,再有造反的案子,让人不好多说什么,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公侯私自留京这事是他们几个捅到天子跟前的,那些公侯之家,一大半不是皇子或庶皇子的后代就是公主或庶公主的后代,亲戚关系、姻亲关系复杂着呢,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记恨他们。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但遇到坎了,怕事,缩着,不想办法迈过去,买卖没法做。
他没直接回答镇武侯夫人的话,而是打开箱子,取出二百两金子摆在镇武侯夫人面前,说:“如果能让女郎们出门不再被掳,这些金子归母亲。”
镇武侯夫人看看裴三郎,又看看金子,问:“这么大的利?”不由得再次打量自己的小儿子,心脏怦怦直跳,不是因为金子,而是小儿子的行事方式实在不像七岁孩子。
即使是她的长子,世子之尊,都不会有这魄力为这种事拿出这么多金子,不划算。如果小儿子不会算账是个漫天撒钱的,不会攒下那么厚的家底,只能说里面的买卖之利远超这二百两金子。
她的小儿子,七八岁小儿的身板里装的……有点吓人。
裴略那傻大个就知道傻乐有个天神儿子,真要是天神儿子那就直接变金子了。
镇武侯夫人当即把裴三郎院子里的人都赶了出去,把院门关上,再回来把裴三郎的房门和窗户都关上,自己堵在门口,和言悦色地对裴三郎说:“三郎,你看是要跟为娘分享下你的小秘密还是想夭折呢?”
裴三郎:“……”这两口子的反应有点不一样呀。你们对我的态度没达成一致吗?还是打算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他在矮桌上坐下。
镇武侯夫人等着他思考。
裴三郎说:“母亲,他们说,为了避免听墙角的最好的方式就是把门窗都打开,这样有谁靠近一眼就看到。”
镇武侯夫人说:“我是防止你逃跑。”
裴三郎:“……”
他这辈子的父母对他挺好的,那种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