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起风了,风很大,还能清楚地听到伪军的咒骂声和火把燃烧的“哔啵”声。
敌人这次搜得很细,脚步声移动的很慢,可以听到砖石滚落和残墙垮塌的声音,甚至有火把的光亮从没有堵严的小洞里照了进来。
窄穴里有了些许亮光,昏黄的火光下,余波粉面如霜,双眼紧闭,唇角在不住地颤动,紧张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哗哗啦啦地从她的脸上流淌出来。
孟占山静默片刻,忽的笑了,他再也无法维护斯文,缓缓伸过手去。
余波的一只柔夷被他紧紧握住,这是他第一次握她的手,她动了动手指,却没有挣扎。他的大手灼热,她的脸红得像个苹果。
外面的翻找声越来越近,每一声响动,余波都忍不住掐一下他的手背,她柳眉微皱,银牙紧咬,细长的指甲将他的手背扣出了几道血痕。
孟占山静静地侧卧,悄无声息。
终于,翻找声渐远。
余波的思绪终于有所平复,这才发现,她所有指甲都已扣进孟占山的手背……
“疼吗?”
余波费了很大的劲才把自己控制住,两眼潮湿地望着孟占山,轻声问。
“没事,我老人家耐掐。”
孟占山的脸上,展现出一抹平静的微笑,有点儿俏皮,有点儿调侃,但却神采飞扬。
泪水在余波眼中转动,她湿湿地望着孟占山,说不出心中是怎样一种滋味,她想痛哭一场,可情势不允许,她想表达一点谢意,可喉头却似梗着什么东西一样难以出声……
终于,她又是歉疚,又是感动地叫了声:“大哥……”
孟占山笑了,压低嗓门说:“嗨,余小姐,不必内疚,在你看来,那是罪过,可在我看来,那是享受,多谢多谢。”
脸色在泪痕中红得多鲜艳,余波忸怩道:“都什么时候了!大哥你还说笑……”
孟占山眨眨眼:“还是那句话,余小姐,如果非死不可的话,我宁可笑着死。”
余波的心中充满了忧郁,她不知该说点什么,隔了半晌才轻声道:“大哥,我有个请求。”
“你说!”
“大哥,我把身上的枪给你,待会儿万一咱们被敌人发现了,你就……你就开枪打死我。”
孟占山坚决地望着余波:“不行!万一被发现了,我先冲出去,想法引开他们,你见机行事,趁机突出去。”
余波苦笑了一声,柔声道:“谢谢你,大哥。虽然我不想死,可是在这种情形下,如果被发现,根本就没有逃生的机会。唉,是我连累了大哥你,大哥,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管我的,可现在把你也搭上了。我……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说什么呢你,余小姐,我告诉你,能和你死在一起,我开心的很。
我孟占山不藏着掖着,自打见你第一面起,我就喜欢上你了,还喜欢的要死。
当然喽,我老孟没福气,你已经有了心上人,可是能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我也欢喜的很。现下,能和你死在一起,那是我的福分,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开心着呢。
再说了,要是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是这,你信吗?”
余波的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巨大的感动,眼泪瞬间成行。
她没有想到,她在孟占山的心里居然是如此重要,可是事已至此,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她完全相信他的话——
一想到那个在烈火中从天而降,义无反顾奔她而来的身影,她就热泪盈眶。
她哽咽道:“大哥,对不起,对不起呀……你先后两次搭救于我,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可我……可我却没有什么好报答你的。大哥,能和你死在一起,我……我也很开心。”
孟占山笑了,笑的那样灿烂:“好……有你这些话,我老孟就值了!”
“大哥,你说我们能度过此劫吗?”
“很难说,关键在于敌人会搜多久?
如果今天夜里敌人就结束搜索,我们或许还有机会。
如果拖到天亮,一切都无可遁形,尤其是我们清理出的浮土,和周围有明显的色差,到那时,我们恐怕就在劫难逃了。”
“可是,从目前情势看,敌人恐怕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
“唉……”
孟占山长叹一声,语气忽然就变得决绝,“那我们就来个,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耳听此言,余波不自觉地感染了他的情绪,浑身上下开始变得凝重……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孟占山。
她终于明白,孟占山也会紧张,也会绝望,他之所以一贯嘻笑怒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只因未到最后时刻。
沉默良久,余波终于期期艾艾地开口了:“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孟占山的语气忽然就变得支支吾吾:“余……余小姐,我……我还有点儿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