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大人物,背后也没有什么阴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秦人,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秦吏。
没有人指使,单纯的出于义愤填膺……
事实上这才是常态,情绪酝酿到位了,总有热血喷涌的年轻人不顾后果宣泄自己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之间成为他人手中的兵刃。
“罪臣简,参见殿下!”
年轻人被执金吾带进皇宫,带到了赵泗面前。
因为审问的原因,简的情况并不是很好,身上有很多伤痕,面色也颇为憔悴。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执金吾本来就是暴力机构,若不是事情比较敏感,简能不能出来都是问题。
这还得益于执金吾现在是赵泗的弟弟季成统帅,季成心思谨慎。
若换个狼子野心酷厉之辈,恐怕少不得用尽各种手段逼迫简攀咬朝臣,办个大案。
这在古代是常规操作,这个时代是不讲什么所谓的法治的,法家的法和现代的法治完全是两个概念。
诸如锦衣卫,执金吾,历朝历代这种灰色机构,对他们而言证据链从来都不是特别重要,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给上位者递上出刀的理由。
季成为人谨慎,不会自作主张,这也是赵泗坚持让季成统帅执金吾的主要原因。
季成不会为了办大案而办案。
就算真有什么事情也会私底下跟自己汇报商量,而不是借助手中的权利把事情落实。
这种灰色暴力机构,选人本就需要慎之又慎,既要够疯够狠,还得足够忠诚。
就如现在,赵泗如果想把事情扩大,一句话,季成就能让简攀咬出来,证据?有口供就行。
如果赵泗想止于息事宁人,那就止步于此。
赵泗把刀交给季成,不需要他多么能力出众,但独独有一点,要足够听话。
灰色暴力机构的权利是不能限制的,本就独立于司法体系之外,权利不够根本办不成任何事情,徒惹笑尔。
递出去一把刀子结果谁都不觉得危险,那不是纯纯把自己的脸丢出去给别人打?
简经历了一番折磨,但依旧老老实实的向赵泗行礼。
抬首之际,目光扫到一旁安坐的李斯,眼中闪过喷薄的怒火,竟是丝毫不带任何惧怕的直勾勾的盯着李斯,目眦欲裂,直欲食人。
“卷宗上说,你是秦吏?”赵泗笑着开口问道。
“回禀殿下,臣读于学室,侥幸过试,现为咸阳典吏。”简闻声一字一句的回答,强调学室二字。
“你既然是正统学室出身,想来很熟悉秦律了?”赵泗开口问道。
“十八种秦律,字字句句,皆熟记于心!”简闻声脸上闪过一丝骄傲,重重的开口回答到。
“既然如此,那你来说说,这向丞相家墙上泼粪,按照秦律都触犯了什么罪责,该如何处置?”赵泗笑着开口。
“一罪以下犯上,二罪公然寻衅,三罪目无法纪知法犯法……依照秦律,三罪并责,罪当车裂……”简闻声一板一眼的回答,脸上却全无惧色。
赵泗一愣,对方很显然是个愣头青。
竟是将自己的罪责说的明明白白。
李斯是上官,爵位比他高很多,再加上知法犯法……
秦法对高爵位的优待很多,尤其注重上下尊卑,真真是爵高一级压死人,路上相遇,爵位低的碰上爵位高的不主动让路都是犯罪……
像简这种都已经不是越一级那么简单了。
李斯就差封侯了,简不过区区一个不更……
赵泗看向李斯。
这些罪加起来,真的就要车裂嘛?
李斯默默点了点头……
秦朝时期的律法主要以旧例参考,不像现代,犯罪空间都给确定的明明白白。
但是犯罪这玩意吧,需知道落到实践上,不是所有人都会按着律法犯罪,其犯罪行为和内容都各不相同,因此这个时代的律法条文的执行和实施大部分都要参考旧有的案例。
李斯点头,那就意味着……简的秦律功底还真挺不错。
说是车裂,就是车裂,李斯亲自认证的好学生了属于是。
毕竟再往前看,也没有谁往丞相家泼粪,没啥可以参考的空间。
“你秦律倒学的不错……”赵泗笑了一下。
“你既然在行事之前就知道后果,现在可曾后悔?”赵泗开口问道。
“不悔。”简重重摇了摇头。
“但臣心中有怨!”说罢带着恨意的目光复又落在李斯身上。
“你先别急着怨,孤还没问完。”赵泗摆了摆手。
“孤很奇怪一件事,你既然在行事之前就知道罪当车裂,左右都是身死,既然如此,何不快意恩仇,逞匹夫之勇,行血溅五步之事?死尚不惧,何惧于此?还是说你觉得孤会破例饶你一命?”赵泗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
李斯在旁边听的眉头直跳。
太孙殿下这恶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