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傅笑而不答,心中却腹诽,君心难测,小心使得万年船不是?
只是,皇帝似是对这个话题颇有兴趣,“虞卿的女儿是今年及笄吧?”
李太傅点了点头:“应该是。”
晟帝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责备:“他这也太心急了,朕原本还想给他家闺女指门好亲事,不曾想,他倒是自己先挑上了。”
李太傅:“……”
这他能说什么?只好继续陪笑。
皇帝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是个什么人,他还能不知道?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说什么指门好亲事,这话也就是说得好听,虞青山若是真找个了朝廷重臣做亲家,恐怕第一个急的就是他。
这会儿听虞青山要选个没甚根基的新科进士做女婿,说不定还在心里暗松了口气呢。
李太傅看得透透的。
果不其然,晟帝装模作样遗憾了一会儿,便状似无奈地撑起额头道:“罢了,既然他自己想挑个新科进士,那朕也就不瞎点鸳鸯谱了。”
李太傅:“……”哦。
“哦对了,虞卿这是要嫁女儿还是招赘啊?”晟帝翻了一会儿试卷,又停了下来抬头问道。
“听说是招赘。”李太傅微笑。
晟帝挑眉点了点头,“也是,他就一个女儿,肯定舍不得放出去。”
不过——
“他要是想挑个状元入赘这回只怕是不能如愿了。”晟帝面上带着微微笑意调侃,他看着手中的这份试卷,摩挲了一下下巴,此人笔锋凌厉,陈词慷慨激昂、言之有物,瞧着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这样的人,哪里会肯入赘?
晟帝摇了摇头,将状元卷放到一边,又参详起了后面的:“这探花估计还有点可能,诶呦,不行不行,这都二十五了,估计早就成了家,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晟帝翻着前十的卷子替虞青山筛了个遍,笑容越拉越大,至于榜眼,晟帝直接略过了,没提。
……
前十的名次照旧,皇帝并未作调整,翌日于金殿接见前二甲,是为小传胪。
前三名赐进士及第,即一甲,第四至第十名,赐进士出身,即二甲。
至于第十名之后的,则赐同进士出身,即三甲,得等到后面的名次都确定下来后再行接见。
传胪后,一甲三人身挂红绸,在宫廷的鼓乐仪仗队拥簇下,出正阳门跨马游街。
周崇柯骑在马上,望了望天,又看了看前面的褚晏,最后面无表情地发出了一声叹息,又是老二!
街道两侧,围观者众,林修远中了探花,一整个心潮澎湃,沿路往他们身上抛鲜花、手帕、香囊的不计其数,当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只是——
“噫,这探花怎么还没状元和榜眼长得好看?”旁边不知是谁嫌弃了一句。
林修远听着,心口仿佛被射了一箭。
此时,一个香囊打到了他胸前又落到了马背上,他捡了起来,谁知扔香囊的人竟是急了。
“啊呀!错了错了,扔错了,这怎么扔到探花身上去了,我要扔的是状元啊,实在不行榜眼也行啊。”
林修远:“……”
他嗖地一下就把手里的香囊给扔了回去,不想给他,他还不想要呢!
他抬目看向前面的两人,不同于他的门可罗雀,人家被投掷物砸得还需要抬手抵挡……
他这一日看尽长安花,看的尽是别人的花了。
林修远心里酸溜溜的,很是不岔,切!一个个都只会看脸!
唉,要是陛下也看脸就好了,这样,挑个好看的做探花,他名次说不定还能再往前进个一两位。
只不过现在名次已定,他也就只能想想了。
如今,他虽然如愿夺得一甲,不日就要入翰林院成为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但想要真正在京城站稳脚跟,却是没那么容易,尤其是他们这等没有根基的外来人。
他需要找个左膀右臂。
林修远的目光再度看向前方。
排在他前面的榜眼据说是个侯府世子,这样出身的人,大抵会眼高于顶,林修远不打算在他身上白费功夫去自讨没趣。
最前头的状元……听说父母双亡,关键是同他一样出身寒门,林修远抿了抿唇,这人倒是可以结交一番,应该同他有不少共同语言,日后熟络了,若是人不错,他不介意让他爹娘认其做个干儿子。
这样从小失去双亲的人,一定会很渴望亲情,到时候只需要让他爹娘对其稍微好一点,便可使其成为他的一股助力,或者,他还可以将自己的小妹嫁给他,这样就捆绑得更深了……
林修远想得出神,却是没注意到最前头的褚晏接到了一颗绣球。
褚晏抬头看向路边的一处楼阁,虞秋秋倚在窗边,朝他唇角微微勾了勾。
——“游戏,要开始了。”
临州。
天还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