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们趁着露气最足的时候在废墟上四处奔走着,收集齐遗漏下的残魂鬼息,在阳气到达顶峰以前回到阴司复命。
池子时的目光不自主跟随着姜晚的背影,她今天难得好心情的穿了条淡色长裙,长发自然垂落到腰肢,现在却不耐烦地踢着小石子跟在白芋后头,绷着张脸,眼底泛着青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搅扰了她的好梦。
姜晚越走越气,捏紧了拳头,对着空气狠狠捶了一拳。气波往前冲,撞上白芋的后背,把它吓了一大跳,差点跌到石头堆里头去。
池子时唇角不自觉扬起。
秋风淌过巷子,吹乱了路边的花草,他才惊觉自己下意识里做出了怎样的神情。
他小声嘀咕她大小姐脾气,不知道白芋今天要遭什么罪受,又嗤笑自己为此动心,仔细追忆也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掉进她的陷阱里的,不知不觉心头的空隙里填满了她的一举一动。
“姜晚。”
他隔着废墟楼小声地叫出她的名字。
他没有把握全须全尾地从无烬渊回来,如果他在无烬渊里堕魔,这或许是最后一次喊她的名字了。
姜晚脚尖错开了石头踢了个空,有些呆愣地回头看地上的石块。
白芋好奇地回头问:“殿下怎么了?”
姜晚迟缓地摇头:“刚才好像有人叫我。”
这怀疑说出来她自己都觉着可笑。人间有几人得知她的名字呢,世上又有几人敢直呼她名讳,就算是那群仙族老头私底下议论起她也只敢用地府三殿下代指。
她看着空无一人的背后泄了劲,大概是没休息好,都累出幻听了。
她就说,该有休息日存在的,她是人又不是鬼,要是哪日累坏了变成了鬼不就正中鬼帝下怀了吗。
不行不行,得抓紧些把城东的事情处理了好放假。
白芋四处张望,它们走的这条路偏僻鬼影子都没见到一个,更别提人了。
“或许是鬼帝在心里喊您呢。昨个没吵架吧,前些日子他都累倒了,殿下看在他还是伤患的份上就别同他置气了,他也是为殿下好。”
“带你的路。”
白芋被冷冰冰的话呛回来,立马噤声屏息夹着脑袋直直往前走,憋着话走了两三米远长长吐出口气,又跟大坝泄洪一样叽喳个没完。
姜晚忍无可忍,一道禁言咒封了它的嘴,快步往前面的帐篷里头去。
帐篷里已经聚齐了不少人,半瞎子和陪着王小小数蚂蚁的莫尧,王小小的父母,还有正和俞望泞相聊甚欢的生脸,大概就是莫尧留言里提到的俞志明和周开成的共友,也是王小小的心理医生。
姜晚收回巡视的目光,绕过人群在主位上落座,下面几个人都收了神停下来看她。
莫尧兴冲冲朝她招手:“早啊姐姐~”
王小小蹲在角落,整个身子都缩在半瞎子身后,好奇地探出半个脑袋打量对面双手交握的夫妇,被视线扫到的时候瞪大了眸子,抱住脑袋吓得躲起来。
“大人没休息好吗?”半瞎子想给姜晚送杯热水,哪知道他迈出一只脚裤腿就被重重向后拉扯,那鬼手力大,扯得他动弹不得。
莫尧快速接过半瞎子手中的水杯送到姜晚手边,退回来安抚王小小。
姜晚手背一转一柄折扇现形,连贯的姿势落下,扇身拍打在桌子上,宛如地府阎罗正殿的惊堂木响,一声肃静定魂。
在座无论人鬼都静下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王阳荣。”
被点到名的王父身子一颤,脚心底有森冷阴气钻入,叫他不由得哆嗦,回应的声音都带着颤。
“唉,我我在。”
“王小小可是你女儿?”
这问题早就确认过无数遍了,可现在他也只能顶着满脑袋的汗珠好声好气地回应。
“是。”
“她是怎么死的?”
“被被鬼给害的。”
王小小听到这回答开始烦躁不安,手指在莫尧衣服上抓挠出声,要不是半瞎子在她后背贴了符纸,此刻怕是要冲出去在王父脸上抓挠出印子。
姜晚冷笑:“是吗?”
她凌晨没法睡就是托了那个被王父母状告的鬼的福。这个问题那鬼怎么说来着,王小小的死都是她父母一手酿就的。
“讲讲吧,她死前的事。”
王父母对视一眼,嘴巴张了又闭,一时不知道该从什么时候说起。
沉默了良久,终于是心理医生看不下去站了出来。他挑的位置很好,坐在门口能将帐篷里每个人的神情动作尽收眼底,开始到现在他已经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记了不少。
“做个自我介绍,我姓苏,是小小的心理医生。我和王先生王太太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王父母闻心理医生色变,脸一下垮下去,眼睛不敢看他。
“有故事啊。”俞望泞端正了身子好奇地亮了眼睛。
据苏医生简单介绍,在王小小第一次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