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苏煜匍匐在地,用鼻尖去碰耶律婠的脚,并用头在上面蹭了蹭。
耶律婠忍了又忍,她想一脚踹开苏煜的脸,但不能。
惊恐与贪恋,那个苏煜,已经不在了,那个给她快乐,让她的苏煜。
恍惚之际,耶律婠才忆起,苏煜,总是很温柔的,总是温和的,卑微的,没有攻击性的,那样弱势,才能包容她的一切。
可是,眼前的怪物,只用手掌,就能将人撕开,还吃人肉,这种世间最可怕的怪物,怎么可能是她的苏煜?
哪怕,它就是苏煜变得。
但它不是人啊。
“苏煜,我想回家,呜呜呜呜,我想母后”耶律婠啜泣道。
苏煜停下动作,转而去地上拿起了一根人骨,在地上画着,骨头划过,在沙土中留下痕迹。
一笔一画,他画了两个小人,一个穿着裙子,是女子,另一个是男子,这俩小人手牵手。
耶律婠愣住了。
末了,苏煜还画了一个心,爱心的轮廓,将这两个小人包裹在一起。
画完,苏煜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耶律婠,傻笑起来。
兽脸丑,一笑更丑。
可耶律婠又想起了,出嫁前一晚,她与苏煜的诺言。
苏煜对她的承诺,誓死相随
那样虔诚,那样郑重,那样不容亵渎。
苏煜,其实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呢,身为贱奴,但交代他的事,样样都做得仔细,从来不多言,多言也是为了她,从来不发脾气,因为本来就没脾气,那样好的性子,任打任骂。
难道,她一直爱着苏煜?
她知道自己没有苏煜不行,但没有想过,是不是爱他?
爱?对一个贱奴有爱?
他就算是她的贱奴,但也是贱奴,她允许他贴近她的柔软,也是因为她允许,而不是她想要与苏煜亲密接触,苏煜,是她的玩具。
可是,为什么,瞧见苏煜变成了这种样子,瞧见了他的画,她会感到心痛,感到心口堵塞,为什么?
贱奴没了可以再找,玩具没了可以再培养,可是,苏煜,是独一无二的。
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
终于,骄纵的她,意识到了,承诺会照亮她世界的温柔男子,已经不在了,真正不在了。
原来,人一定是等到失去后,才能发觉拥有的珍贵,习惯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很日常,很平淡,可一旦失去,生活就会改变。
这世上,还会不会有人再像苏煜一样,把她当成全世界?
那个赫连瑾王子,会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活到目前为止,苏煜是对她最好的。
再骄纵的人,也有良心,或许,又是冥冥中的大道,见不得最诚挚的心被践踏。
耶律婠醒悟了,她是爱苏煜的,一直,原来。
可惜,太晚了。
身份的差距注定二人不会有好结果,若没有沙匪一事,或许她嫁去鎏金后就能与苏煜暗地偷欢,可若没有这遭遇,她也不能醒悟到,一直以来对苏煜的感情。
去了鎏金,还是会继续拿他当玩具,说不定看上赫连瑾,就会冷落苏煜。
命运人生有很多平行线,每条线,都有既定的结局。
耶律婠不知,等待她与苏煜的明天,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