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林千辰在手机备忘录上划了划,删去了两天可以不参与的行程,说,“那我在这边给你画画。”
“太阳出来了吗?”许卿说,“我没有去过柏林,天亮了记得拍照片给我看。”
“天边已经有一点亮了。”林千辰底下眼,看了一眼时间,温声说,“很晚了,许卿宝贝。试着去睡一下。我不挂电话,你随时可以喊我的名字,我都会应。”
“嗯。”许卿缓慢地说,“晚安。”
“晚安,”林千辰笑着说,“这次会做一个好梦,可以一觉睡到天亮。”
墓园
许卿略微用力地攥着手机,随后又缓慢地松开,放在了床头柜上。他连了一只蓝牙,侧着身闭上眼睛,周围漆黑一片。
许卿手心里的汗已经干了,睡衣紧贴在皮肤上,稍微有一点凉。他往棉被里缩了缩,听到林千辰那边传来细微的呼吸与风声,隔了好一会,没忍住轻声喊了喊,“林千辰。”
他的声音极小,算是一句无意识的呢喃,本来没打算让那一边的人听见。但冬天的夜晚实在寒冷安静,林千辰隐约听见许卿的声音,心里顿时就软成了一片。他出声笑了一下,很轻地说,“还是睡不着吗?没事儿,想说话了就喊我一声。柏林的清晨也快到了,一会就给你拍太阳。”
“不行。”许卿蹙了一下眉,“要早点睡觉,你也很累了。”
“嗯,”林千辰说,“睡吧,我一直在旁边。”
林千辰的话语里带着一点纵容和笑意,似乎也不介意着时间,全都随许卿愿意。
许卿抓着枕头,眼睛注视着夜晚的空洞黑暗,又很快闭上,什么也不去想了。他把指尖放开,深吸了一口气,在这样温和的声线中浑身放松下来,侧着脑袋慢慢睡着了。
这一觉无风无雪、一夜好眠。
许卿平时就有些缺觉,这一觉睡得格外地沉。醒来时通话已经断了,一共连了六个多小时。
他揉了揉眼睛,洗漱完之后就给林千辰打电话。那边似乎在等着他醒来,接通得很快,还带着一点笑,“早上好,许卿宝贝儿。”
“早上好。”许卿刚刚睡醒,生来冷冽的嗓音也软了不少,随着些困倦的沙。他说话本就是清清浅浅的,这会儿偏又不那么冷了,隔着手机传过来,听得林千辰心脏微缩,血流都在一瞬间快了几分。
“我现在已经出门了,去看妈妈的朋友,在车上。”林千辰低声说,“早上给你拍了太阳,冬天的天气不太好,拍不好看。”
“没关系。”许卿说,“我一会就去看。”
“吃了早饭没有?”林千辰笑着说,“估计你是刚起床的,快去吃东西,再过一会就会很饿了。”
“好。”许卿垂下眼,眸光带上了一点温度,“我现在去吃早餐。你回来了再告诉我,玩得开心。”
“好。”
许卿换下睡衣出去,发现家里的阿姨早就做完了早饭,正犹豫着再隔一会来叫许卿吃。
早上喝鱼片粥,旁边还有一罐鱼子酱,是之前林千辰煮面的那款。许卿觉得很好吃,就买了一捆回来,整整齐齐叠在冰箱里。
许卿在餐桌上规规矩矩喝完了小半碗粥,朝阿姨道了谢,回去打开和林千辰的微信对话框,看见了那张日出的照片。
那是从落地窗里拍的,天光从云里露出不多不少的一点,正好落在窗外栽的白玫瑰上,几乎要融为一体。
照片下面还有林千辰发来的一条消息:
“这种玫瑰很好看,以后也要给你栽一院子的花。”
林母捧着一大捧栀子花,伸手拨了两下花瓣,回头看了看坐在后座的林千辰,问,“怎么笑得这么开心?眼睛弯得跟只狐狸似的。”
他们正行驶在一段平坦的公路上,冬日清晨的光很干净,落在两旁空荡荡的梧桐树干上。车窗也开了一些,透出泥土和冰冷的草木香。
付烨开着车,随口瞥了眼车镜,说,“看他这样,那估计是中双色球了。”
林千辰把手机按灭,说:“叔,你好歹也是伦敦毕业的文化人,怎么张嘴就双色球?”
“行吧,我们中彩票的暴发户没文化。”付烨说,“一不小心就暴露老本行了。”
林母轻笑了一下,看着周围讯速褪去的景物,说,“真的有好久没过来了,他应该还喜欢这样的花。还有多久到?”
“就在前面。”付烨转了一下方向盘,前方的道路豁然开朗,墓园一角的影子露了出来,随后逐渐展开生锈的铁门与栏杆,有一个带着黑色圆帽的老人坐在门前的板凳上。
林千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清了墓园的名字,心里才猛然意识到,这就是林母和付烨要带他来的地方。
出发前他们什么也没和林千辰说,甚至坐在付烨的车上时,林千辰都以为他们在去往长辈居所的路上。在看到远处连绵的山和白花时,他觉得心中被不重不轻地敲了一下,眼里惯常带着的笑也敛起来了,神色肃穆而安静。
付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