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这座千年古都,已初备雏形。
姜恒亲自看过扩建的图纸,十年后,洛阳将再一次成为天下的中心。
他们走进宫内,重建后的王宫带着一股新漆的气味,姜恒抚摸柱子,忽然有奇异的感觉,四壁空空荡荡,工人在地面铺上席垫,放上坐榻,摆放仓促间买来的屏风。
姜恒就像看见了当初自己生活的地方,只是一切都如此崭新,书籍、案卷都被烧得干干净净,书阁内空空如也。
从书阁往外走去,穿过后花园,姜恒看见了当年墨子留下的温水浴渠,士兵们正在里面清理杂草与青苔,今岁冬季,浴渠便将恢复使用。
“往上走。”耿曙朝姜恒说。
姜恒顺着楼梯上去,到得王宫顶端,耿曙朝姜恒问:“撞钟么?”
“来。”姜恒笑道。
“这是你的心愿罢。”耿曙说。
王城巨钟架起,虽已伤痕累累,满是铜锈,但这六百年的巨大古钟,仿佛仍有灵魂。
姜恒看着耿曙,他懂了,耿曙的意思是:这是我为你做的。
于是两人携手,搭在钟柱上,耿曙一运真力,飞快撞去。
“当——!”
洛阳天下王钟,终于在王都沦陷的七年之后,再一次震响。
神州大地仿佛一念间惊醒了,所有百姓停下脚步,望向高处。
“当——”第二下钟声响起,满城百姓、将士纷纷转身,驻足,面朝王城方向,尽数跪拜。
“当——”钟声传遍山海,仿佛在那遥远的千万里之外,亦有远古的灵魂在随之共鸣,六座古钟,竟是发出轻微的嗡嗡之声。
“当——”钟声远远传开,穿越了时光与迷雾,“当——当——当——”九声钟响,一声接着一声,昭示着那股力量的归来。
耿曙身上出了细密的汗水,看着姜恒,两人放开撞柱,站在高处屋顶上,耿曙牵着姜恒的手,与他一同望向这杳阔的山河。
“我决定了,”姜恒说,“哥,你看那些鸟儿飞去的地方。”
耿曙:“决定什么?”
“这就够了。”姜恒说,他已知道自己的使命即将结束。
耿曙:“?”
姜恒旋即放开耿曙的手,一侧身,从瓦顶滑了下去。
“恒儿!”耿曙顿时色变,这是姜恒小时候最爱玩的,每次他都生怕他摔着。姜恒总倚仗耿曙在身边,便尽情做着不要命的事。耿曙马上滚了下来,先落地,站在屋檐下接姜恒,旋即两人摔在一起。
姜恒压在耿曙身上,哈哈大笑,耿曙眼带怒色,说道:“这么大了还喜欢胡闹!”
旋即姜恒低头,在耿曙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耿曙的怒意顿时化作了脸上的红晕。
姜恒说:“哥,你长得真好看。”
“你才好看。”耿曙低声说,继而呼吸急促。姜恒伸手逗他,耿曙便抓住他的手腕,翻过身来,反而压在他身上,低头就要亲他。
花园内空无一人,姜恒蓦然想起那年去冰库时看见的姬珣与赵竭,忙道:“这里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耿曙带着危险,低声威胁道,“你做得出这事,还怕人知道?”
姜恒满脸通红,忙推开耿曙。耿曙又道:“明年带你去夏会,习惯习惯,你就不难为情了。”
耿曙向来天性野蛮,犹如奔放自在的动物一般,小时被姜恒教化,方渐渐地守起了礼节,然而天性难泯,驻军塞北时,又常见外族“夏会”,常有奇特的风俗,亦是雍人指其“伤风化”之举,春末夏初,水草肥美时,情人便会点起篝火,于草原上求偶。
到得那时,情人之间,甚至氐族男人与少年,就像赤裸裸的野兽般,在草原上行事,食色性也,理所当然。耿曙有时只恨不得把姜恒带到风戎人或氐人的集会上去,昭告这个世界,自己占有了他,他是他的所有。
姜恒忙道:“不……不行……有人来了!喂!快起来!”
“没有人,”耿曙说,“别想再用这招骗我……”说着又要往姜恒脸上亲。
“别闹!”姜恒忙道,“真的有人……”
“你们又在干什么?”汁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耿曙顿时全身僵直,若说雍国有谁制得住他,就唯独汁绫而已。
姜恒迅速推开耿曙,面红耳赤地起身,见耿曙武服扯得很乱,忙替他整理几下。
“没做什么,”耿曙神色如常,朝汁绫道,“闹着玩,怎么?”
汁绫怀疑地看了眼耿曙与姜恒,沉声道:“汉中来了消息,代军陈兵二十万,逼近国境。”
代国果然开始行动了,正如曾嵘所言,姜恒也清楚得很,这势在必然。
三人回到正殿内,见曾宇也来了,曾宇道:“王陛下让我先过来,与武陵侯、姜大人一起商量对策。”
经过变法与人事调动后,姜恒将所有军队收回并重制了虎符。为避免汁琮尚在位时,军队系统越级调动、权宜行事的混乱,他沿袭晋制,让汁绫、曾宇与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