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忘。”
姜恒:“……”
郑国溃不成军,逃离落雁之时又被曾宇率军追杀,随太子灵出征的门客们俱多少会点武艺,危难之时,拼死拖住了雍军追击的前锋。
而门客众以血肉之躯,面对身穿重甲的骑兵,哪怕武艺再强也难逃屠杀,最终太子灵的车辕被染成了紫黑色,六百门客,归国时尚余四十七人。
回到国内后,太子灵收敛死去的门客,遣重金予余下之人,让他们各回故乡。
太子灵轻描淡写,姜恒却能想象当时的境况是何等惨烈,潼关雪夜里,太子灵在孙英护送之下逃得生天,身后则是五百余具葬身大雪的尸体,他们或被乱箭射死,或被雍军的长刀刺穿胸膛,从此死在了他乡。
“但我不后悔,”太子灵又随口道,“总归有这么一战,不是死在宗庙里,就是死在潼关前。”
现在,太子灵活着回来了,他没有救下梁国,而汁琮已成为最大的危机,他迟早会来的,郑国远征落雁惨败后,元气大伤,汁琮若越过崤关,想必郑国将全城誓死一战,亡国则以,再无他念。
“我看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姜恒翻了几页奏折,说道,“一个不当心,你还是得死在宗庙里。”
太子灵说:“能死在自己家里,总比死在潼关好。”
“怎么了?”耿曙朝姜恒问,见姜恒皱眉。
“太多麻烦了。”姜恒没想到,一场大战,竟是让郑国的问题变得如此严重。
太子灵倒也不瞒他们,说:“车将军牺牲,今岁二月,父王薨后,国内公卿对此战非常不满。”
“看出来了。”姜恒坐到耿曙身边,开始读群臣抨击郑王灵的文章。
“军费亏空甚剧,”太子灵说,“只有龙于将军是站在我这边的,目前他守着崤关。”
耿曙说:“给他变个法,你变法不是最会的么?”
“那更是死路一条了。”姜恒哭笑不得道。
郑国与雍国根本是两回事,雍国汁家王权独一无二,要推行变法,尚且面对诸多阻力,太子灵朝中利益盘根错节,更因战败而威望跌到了谷底,一旦强行变法,只会激起反叛。
“姜恒,你替我处理下政务罢?”太子灵问,“夜深了,先歇下,生意的事,明天咱们再细细地谈。”
姜恒说:“行吧,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来日方长,”太子灵说,“还有许多话慢慢地与你们说,不急在一时。”
耿曙便替姜恒收起奏卷,扬眉示意走了,回去睡了。姜恒正要告辞时,太子灵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记得当初那个服侍你的赵起吗?”
姜恒当然记得,这些年里他从未忘记过赵起,那是自己最孤独的一段时光,赵起陪伴在他身旁,时间虽很短暂,却犹如家人。
“我正想找他呢。”姜恒本想说如果他在宫里,不妨让他依旧过来。
太子灵却道:“说来奇怪,自打你离开后,赵起也不见了。”
“啊?”姜恒莫名其妙。
太子灵一样地疑惑,说:“我派人去四下寻找,本以为他不告而别,结果在浔西找到了他。更奇怪的是,他竟对那段时间里的事,半点也不记得了,坚称自己离开皇陵之后,便从未到过国都……犹如疯了一般。”
姜恒:“……”
太子灵道:“我便不勉强他,没有再传唤他入宫,你若……”
“不必了,”耿曙已大致猜到内情,说道,“天意如此,不可勉强。”
姜恒疑惑之心更甚,怀疑赵起是因为生病发烧,忘了什么事,但太子灵既已将他安顿妥当,便也不再勉强。
榻下礼
“你打算帮他?”耿曙回到房后, 解开武袍,单衣也被汗湿透,贴在背上,现出漂亮的脊背线条。
济州实在是太热了, 但看这天色, 暴雨将至。
姜恒翻了下书卷, 环顾四周, 答非所问,说道:“这是我离开海阁之后,第一个正式落脚的地方……奇怪, 赵起是怎么回事呢?”
耿曙到得姜恒身边坐下,两人身着单衣, 姜恒抬眼看他,耿曙转念一想,决定不再多生枝节,有些事, 不知道便当不知道吧, 毕竟有的人不想说,总得尊重他。
“汁琮很快就要来了, ”耿曙说,“梁国一灭,现在没人能挡住他。”
姜恒答道:“是啊, 所以你想帮他, 也是帮咱们自己。”
耿曙沉默片刻, 继而从桌上竹筒里掏出算筹,排在案上,说:“我在想, 他能借我多少兵。”
“他一定会问‘你要多少兵?’,”姜恒答道,“有兵,就能打败汁琮吗?”
耿曙思考片刻,郑军与雍军有太多的区别,他从未带过郑军,这确实很难说。
“打败他之后,又能怎么样呢?”姜恒说,“帮助郑国灭了雍国吗?”
“恒儿。”耿曙无奈道,从算筹中抬眼,注视姜恒。
“杀了汁琮,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