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他的模样,仿佛又投出另一个人的容貌。
“爹以前长你这样么?”姜恒怔怔道。
“我不知道。”耿曙说,“但姜太后说,我长得像爹。”
姜恒“嗯”了声,躺在耿曙的怀里,随手将他的玉玦翻过来,再摆正,翻来翻去,就像小时候玩这枚玉一般。
“太子泷竟然也有一块。”姜恒方才听耿曙所言,大致明白了,这块玉玦所代表的,是责任,也是宿命。
“把它扔了罢,”耿曙说,“我不想留它了。”
“留着罢。”姜恒疲惫地说,“你说得对,那些事,都不重要了,哥。”
姜恒抱住了他,在耿曙的怀中入睡。耿曙慢慢地闭上双眼,抬起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姜恒的头,把手搭在他的头上。
雍都,落雁城,王宫。
汁琮从噩梦中惊醒,蓦然坐起,疯狂喘气。
“耿渊——!”汁琮声嘶力竭地狂喊道,姜恒那一剑,触及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这么多年来,他常常梦见耿渊给他的那一剑,他终于来替汁琅、替大雍的王报仇了!
那声咆哮响彻深宫,刹那惊动了侍卫、太医,与他的亲生儿太子泷。
太子泷快步冲来,只见汁琮额上满是虚汗,脸色苍白,太医们围在一起,为雍王看诊。
太医又朝太子泷说:“恭喜太子殿下,王陛下已无恙,毒素清了,须得慢慢调理些时日,不可再征战。”
太子泷松了口气,坐在榻畔。
汁琮大病初愈,十分虚弱,裹着毯子,仿佛一夜间老了近十岁。
“前线如何?”汁琮沉声道,“说罢,想来已全完了。”
太子泷苦涩一笑,说道:“刺客逃了,王兄与界圭分头去追,没追上,玉璧关丢了,王兄起初落在太子灵手中,但根据探子所报,有人把他救走,如今下落不明。”
汁琮脸上现出苦涩的笑,又是一念之差,无数个错综复杂的念头,促成他抽出匕首,并将姜恒拥入怀中的那一刻……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你王兄就这样走了?”汁琮已猜到了整件事的经过。
太子泷道:“父王!他拼着自己的性命,将咱们送出了玉璧关!”
“他是王子,”汁琮沉声道,“本该如此。”
太子主掌朝政,王子统领军队,兄弟之情,血浓于水,向来是雍国的传统。汁琮只有一个儿子,他不想再有人来分走这独生子的爱,甚至权力。于是耿曙成为了另一个意义上的“王兄”,承担守护者的义务。
但这一切,都被姜恒的突然到来所打破,他怎么可能活下来?汁琮算无遗策,那天骤见姜恒,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必须杀掉。
否则亲弟弟来了,耿曙对汁泷的忠心便会大打折扣,汁琮比谁都清楚,在义子心里,姜恒始终排在第一位。
他要确保耿曙对汁泷的绝对忠诚,就必须让姜恒消失在世上。
如今他倒是舍不得杀姜恒了,耿渊的两个儿子,各有各的本领,各有各的执着,若非为了他的亲生儿子,他本可不必下这个手……毕竟只要姜恒还活着,汁家便无法真正地拴住耿曙。
失败了,就务必得想办法补救,眼下一切还不晚。
奈何造化弄人,汁琮的计划偏离了自己的轨迹,反而遭受了来自故人之子的一剑。
他把姜恒的举动,理解为来自耿渊鬼魂的一个警告。
汁琮沉默良久,又道:“你姑母呢?”
太子泷说:“她在玉璧关北边扎营,大军都在她手里,预备夺回关隘。”
汁琮:“只靠她不行,传管魏,用你的海东青送信,予你王兄。”
太子泷焦虑道:“可是我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方。”
汁琮望向太子泷,沉默片刻,吐出二字:“嵩县。”
姜恒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好些天后,总算恢复了正常,而与耿曙重逢,就像梦一般,起初仍让他难以置信,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哥。”姜恒说。
姜恒一下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只得终日坐着。
“嗯。”耿曙也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人生目标,每天唯一的事,就是坐在姜恒对面,盯着他看。姜恒抗议过几次,缘因被他盯得不自在,耿曙才作了退让,稍稍挪到一侧,斜对着他。
耿曙一定要拉着姜恒的手,或者与他身体接触着,又要解开腰带,把两人的腰带系在一起。
“你去练武罢,”姜恒说,“成天这么坐着,不无趣吗?”
“不无趣。”耿曙正色道。
姜恒拿起手中书卷,作势要打他,说:“快去!别老杵在这儿。”
“碍着你了?”耿曙忍不住道。
“你到院里去,”姜恒说,“练一套黑剑剑法我看看。师父教了我不少武艺,都是囫囵吞枣,许多招数我想不清楚。”
“你那三脚猫功夫,”耿曙说,“练什么武?”
“三脚猫功夫,”姜恒将书一